第五一章 说谎理由

　　“是因为和阿掌爷爷吵了架，”里覗埡抿了抿唇，继续说，“他私认为我不该当西芹族长，我该有愧于西芹。所以我不服气，想活者从中部平原回来证明给他看。”

　　里覗埡前面的理由是假，后面掺着真。

　　扶玥微微眯起眼，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里覗埡，他轻轻启唇，对里覗埡说：“是这样啊。”

　　里覗埡不敢看扶玥，点点头，喉咙有些干涩：“当时年轻气盛，总觉得谁都看不起我，我想说西芹不会毁在我手上。”

　　“你会后悔吗？里覗埡。”扶玥问。

　　“后悔什么？”

　　“你去过了中部平原，并且活着回来了，是否还会感觉到世界与你想象的不同？”

　　“可能吧，久了还是会想到这里。”

　　扶玥轻笑一声，将腿放了下来：“那是因为即便你逃了出去，锁在你脚上的那根铁链还没有斩去，无论你走得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

　　里覗埡很少跟扶玥聊得这么直白，即便扶玥对他的刻薄多于温情。

　　“我回来，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哦？”扶玥起身，款款走到里覗埡面前，灰晶蓝色的眸子盯着他看，似是能生出情来，他问，“不是因为我吗？”

　　里覗埡耳垂被吹得滚烫，他退了半步，一时忘记管理自己的惊讶：“扶玥，你……”

　　扶玥嗤笑他，甩着袖子回到床尾，逗他也是临时起意，任谁都能看出里覗埡并没有说实话。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了我，”扶玥举起两根指头，掰着给里覗埡说明，“如此我能保证，西芹百年无灾无病，并且更加繁荣。”

　　这似乎看起来很划算，里覗埡捏紧拳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那第二呢？”

　　“杀了我。”扶玥随口回答，好像料定里覗埡不会选这个。

　　“不可能。”里覗埡下意识立即反驳，“第一个你也别想。”

　　“哈！”扶玥收回手，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你也别急，我给你七天时间想清楚，慢慢想，我可以等你给我答案。”

　　里覗埡不愿罢休，继续问：“杀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扶玥抬起眼皮，深沉的看了一眼里覗埡，口吻还是随意：“承诺如第一条，只是我自由的方式不同罢了。”

　　如他所说，扶玥的承诺只在百年，百年之后呢？

　　扶玥说，事在人为。

　　言毕又是嘲讽，没准这百年中你们还能捉到另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再守”西芹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里覗埡肯定不肯，他所活不过百年，怎么还会再寻到另一个“扶玥”。

　　扶玥告诉里覗埡，如果里覗埡同意放了扶玥，他就再给里覗埡一个条件，如果不肯，就让他想清楚，等最后的第七日再来找他要答案。

　　里覗埡下了塔，见有人居然在等他，他以为掌琨都呢早就回去了：“都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看上去很不开心啊，埡哥，舞巫有为难你吗？”掌琨都呢走上前，担心地问。

　　里覗埡摇摇头，下塔后尽是疲惫：“都呢，我知道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掌琨都呢见里覗埡不肯说，也就没再问，他潜意识觉得这次，应该跟舞巫有关，可能还与西芹有关。

　　他不知道里覗埡在接下来的七天内想得只有一个事——他绝对不会放扶玥出去，他要锁住扶玥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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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覗埡照常第七日的时候来了，扶玥如常坐在窗口，说：“想得怎么样？”

　　“我不能放你走。”

　　里覗埡沉着脸色，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执着，“西芹也不会放走你。”

　　听到里覗埡近乎神经质的发言，扶玥仰头笑出了声，脚上的链条也在碰撞，发出刺耳的叮铃。

　　“哈哈哈哈，料到了。”

　　里覗埡目光紧锁，扶玥一个人独居管了，偶尔也是懒得形象管理，他仰着头笑时，洁白细长的脖颈露了出来，似有似无的喉结上下微动，几缕发丝拉着衣领，撑出弧度，为这无瑕之处添上真实，却又是感性。

　　他舔了舔牙槽，任扶玥大笑，关久了是会有点毛病，他想。

　　末了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

　　我也有病。

　　他可以在西芹任何人面前隐藏，可无法瞒不住对扶玥的情感。

　　“我已经告诉大医了，你的朋友此时也差不多该醒了。”

　　扶玥将碎发揽至身后，脸上还残余笑的神韵：“里覗埡，你跟你阿爹一样。”

　　扶玥抬脚，足尖勾着里覗埡的小腿，缓缓踩上对方的膝盖，身子微微后仰，双手在两侧支撑，另一只悬着的腿轻轻晃着，足玉环和锁链碰撞，发出碎碎的响。

　　一声一声，落在里覗埡的胸腔。

　　扶玥的气息吐在里覗埡的耳边，咬着他的脸颊，这让里覗埡的冲动暂时压制住理智：“有些是会遗传的，里覗埡……”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里覗埡松开扶玥的腰，热情冷却，他想捂住扶玥的嘴，想化在对方的怀里，可扶玥还是会说，且似笑非笑的想是在看一场笑话：

　　“你呢？”

　　“选我还是去选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