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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推歌《Kill Our Way To Heaven》,是醉生梦死半死不活的调调

日常吟唱：假如你希望我在码头或者什么地方整点比薯条更好的作品的话请多多评论

The dust and dirt

尘土脏污

Blind us slowly

渐渐蒙蔽双眼

But give a hint of a view to make it feel alright

也是一种好暗示

——《Kill Our Way To Heaven》

这是第几次被送进特殊管制的医院了呢？记不清了。前几次能顺利逃脱，这次……嘶……够呛。Wilbur如此想着。

Wilbur低头看手臂上的伤口。埋在市政府下的TNT爆炸时，嘴角没能掩盖住的笑意被追踪的警察发现了破绽，纵使他熟悉附近的地形，也还是没能躲过整个警察局的追捕。然后就是像之前失误的几次一样，被送进来处理伤口，然后再在监狱里耽误几天——感谢上帝，如果他没有勤奋到每天都往城市的角落埋点什么东西让民众惊惧不已，那些家伙就不会花时间从他嘴里钓东西，可能现在墓碑都被某些仇家踹倒了。

伤口对于Wilbur来说是家常便饭，即使这次的伤口有点深，痛感从狰狞的裂口顺着手臂一直传导到神经中枢，Wilbur也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嘴里哼着新歌的调调。相比于Wilbur的云淡风轻，半蹲在Wilbur腿边的医生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一直在小心翼翼侍弄Wilbur的胳膊的医生半天没抬头，但是Wilbur看见了他光滑额头上沁出的汗液。

“你在害怕？”Wilbur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捏住医生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新面孔，叫什么名字？”

“Qua……Quackity……”（？可以这样结结巴巴吗）Quackity极力挣扎着，把慌乱的眼神投向铁栏杆之外，可惜那里只有一片黑暗，为了保证治疗不受打扰，所有警卫都在第二道门后戒备森严，伺机而动。至于屋里的人被发现时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都无所谓了。

“看什么？我只要出不了这间屋子，外面的人哪个会管你死活，嗯？”Wilbur欣赏年轻医生因为恐惧与惊慌而颤抖的双瞳，那对眸子里映出一个挑逗的微笑。Quackity终于理解为什么会让几乎没有任何临床经验的自己来补充这个位置，原来是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

Wilbur的手指愈发用力，Quackity白皙的皮肤上开始出现红印。Quackity挣扎着，推车上的医疗器械被打翻在地，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把泛着银光的手术刀，Quackity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术刀抓在手里向着Wilbur的手腕刺去，控制着下巴的手终于松开。几乎没有思考，Quackity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向门外奔去，颤抖的手指通过指纹识别锁后，强烈的心跳让他只能发出呜咽般的哀鸣：“救命……救救我……”

门外的守卫终于发现不对劲，用力拉开门却只发现了地上的Quackity，而屋里Wilbur的身影却消失不见，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被撬开的窗户。

“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大汉蹲下问。

“他……他控制了我……我刺伤他之后就跑过来……”

大汉将信将疑地打量Quackity布满泪痕的清秀脸颊，似乎是想看出什么说谎的痕迹。最终，他不带着任何慈悲说：“现在你是最可疑的嫌犯，通过你的表现我们认为可能是你放走了Wilbur。在调查清楚之前，你就只能呆在这里了。”

指派两个人继续在门口看守之后，大汉带着剩下一众人到楼外寻找Wilbur的踪迹。Quackity心有余悸地坐到蒙灰的椅子上，目光却被地上星星点点的红褐色吸引——是Wilbur的血液。一点一点的，从中央的医疗椅开始，转了个圈，最终停留在窗边，大概是跳下去了？但是即使被吓得够呛，Quackity确保自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真够奇怪的。

“呼……”Quackity疲惫至极，把脸埋在手里，轻轻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些一抬头，目光触及椅子前不远处的鲜红色。

鲜红色。

Wilbur还在这个房间里！

Quackity猛地站起身，把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向着角落里移动同时不断仔细观察房间的角落，但最终还是一脚跌进Wilbur怀里。当后背的热感源源不断地传来时，Quackity却像跌进冰河一样浑身颤抖，巨大的恐惧压迫他的喉咙，使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Wilbur把头埋进Quackity的侧颈，沉重的呼吸洒在肩膀上，蓬松的棕发在脸上蹭来蹭去，许久，Quackity才听到一句：“跟我走吧，小医生。挖掘你内心的黑暗，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良久，Quackity干涩的喉咙终于慢慢恢复，是几近绝望的颤音：“嗯。”

Quackity从未想过，对于活下去的渴望，会成为他一生的牢笼。

这是Wilbur提供给Quackity的第一餐——不知道是什么肉，被厨师精心煎制后躺进光洁的餐盘里。五分熟，一抹红色似乎还在跳动，在昏暗的暖光里散发出一些惊悚的意味。

“请吃吧，Quackity。”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Quackity紧紧抓着刀叉的手，“希望你会喜欢我的精心烹饪。”

Quackity压抑着因为过分紧张而带来的呕吐感，安慰自己：普通的牛排罢了Quackity，不要疑神疑鬼……用精致的餐刀从那肉上切下一块，缓缓送进嘴里。肉质很软嫩新鲜，佐料掩盖了肉本身的一种气味，Quackity慢慢嚼着试图分辨出被掩盖的味道，但鼻腔里充斥的却只有大量黑胡椒的气味。

“怎么样，Quackity？”Wilbur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小星星，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唔，很好吃？肉质很鲜美。”这的确是真实的想法，除去恐惧之外。

“那真是太好啦。”Wilbur眼角弯弯，“我们很两个人开心能从你这里听到如此评价。”

我们两个人？是Wilbur和谁？

Quackity呼吸一滞，“哐当”一声，餐叉掉进盘子里，映出肉里的一丝暗红。

“哎呀，被发现了呢。”Wilbur慢慢收起笑容，最后从桌子对面站起来，慢慢拉开身后的帘幕，露出一排巨大的透明蓄水缸，里面浮浮沉沉的是并不完整的人，福尔马林溶液反射出的荧光绿一闪一闪，赤裸的人体和已经咽下的肉带来强烈的呕吐感，Quackity想要逃跑，但四肢却像是被紧紧束缚住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Wilbur走过来，把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这可是我的礼物，Quackity。这种原料，我只取过九次，很珍贵的。”顺着Wilbur手指的方向，高矮胖瘦的人体脸上保持惊恐的表情，不知道是哪一位腰间缺少的部分此时躺在Quackity的盘子里。

Wilbur用桌上的纸巾把餐叉擦净，动作优雅地割下一块肉，蹲下直视Quackity的眼睛：“拜托，Quackity，我不喜欢浪费的人，假如你愿意被塞进最右边的蓄水缸里，我会伤心的。”

“你是个疯子……”

“对啊，Quackity，我是个疯子。”似乎是很满足于Quackity所演绎的惊恐，Wilbur笑着把肉搁进自己嘴里，“不过真是可惜，这可是由不知道哪位厨师精心烹饪之后由我摆盘端上来的优选牛肉，你如果非要把它当做水缸里那些烂肉，我也没有办法。”

“牛，牛肉？”Quackity瞪着盘子里不明身份的东西。

“当然啦，人肉的腥膻味可不会被一点点黑胡椒就掩盖过去。”Wilbur一副无趣的样子玩弄着Quackity的头发，不过看上去即使解释清楚，Quackity也没有任何继续享用的食欲。

“不过啊，Quackity，你总是这样，真的很没意思呢。”

Quackity背叛了自己，这是他选择斩断去往天堂的路的第三周。

三周以来，Quackity似乎过的是风平浪静的生活。每天吃点由Wilbur提供的奇奇怪怪的食物——的确不是人肉，Quackity通过网络已经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Wilbur带着他甚至在某个社交软件上开了几场直播。在这个罪恶之都，一切犯罪行为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没有被威胁过，不代表不存在。

终于在某一天，Wilbur擦拭用来收集人体器官的瓶瓶罐罐时对随手拨弄吉他弦的Quakity提出一个问题：“Quackity，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拿着拨片的手指僵住，沉默的思考取代了断断续续的乐音，良久，Wilbur听到了Quackity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你想听真话？”

“当然，my boy。”

“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Quackity继续修改自己的谱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到你这么说我可真开心，Quackity。”Wilbur撇了撇嘴，“至少你不会再怕我了对吧？”

“……”Quackity不作回答。

“但是Quackity，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勇敢一点呢？”Wilbur话锋一转，把罐子重新摆放在柜子里，“他们现在可是把你当做我的同党，把一个医生当做是城市的破坏者，即使那个医生曾经挽救过许多草芥的生命。”

“Quackity，他们不值得你坚持。他们只是一群按照自己的心意制定规矩的霸权者，何必要苦心维护强者眼中的正义呢？嗯？”

吉他的声音仍未停止，只不过Wilbur还是听见那么不轻不重的一下停顿，在深邃的湖面溅起几圈平淡的波纹。

“Willie，很好听的名字啊，今年应该……快成年了吧。”

Willie的名字彻底打断Quackity的演奏。

“真是可惜啊Quackity，真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Wilbur从桌上的白纸里拿起一沓彩色资料，“金属碎片嵌进皮肤里，多疼啊。只可惜了，那群人似乎对于在废墟里挣扎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认为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多可惜，听说最后不是罪犯同党杀死了她，而是血液流失过多导致的死亡，额头上的子弹，是在四肢变得冰凉而灰白的时候被一群警察补上去的……”

“你他妈……”Quackity一把夺过Wilbur手上的资料，一张张翻阅。是他从15岁开始的资料，当时Willie刚刚在一场爆炸中遇害……资料上一条一条罗列着他每天发生的事情，有些甚至配有图片，而无一例外的，每隔一个月，就有一个笔迹留下几行文字：状态良好，精神正常，没有因为亲人的丧生留下较严重后遗症。暂且未对一切犯罪活动表示任何质疑，可以进入更高学府进行学习。安全，对政权无影响。自己的资料在记录到一个月前就戛然而止。

“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Quackity随手抛下资料，一把揪住Wilbur的衣领，“那些实验体一样的资料，你轻轻松松就可以伪造……”

“哦，拜托拜托，你是这座城市的合法公民，对于那些花里胡哨的盖章和签字比我熟悉的多，Quackity。”

“所以你什么意思？”

Wilbur推开Quackity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扯平衣领上的褶皱，随后从长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控制器。

“Quackity，你不必再继续伪装。”Wilbur把控制器塞到Quackity泛白的手里，随即打开显示屏，屏幕上是整个城市的图像，标红的位置是Wilbur几年来在这个城市埋下的杰作，“我能看见你内心的黑暗，滔天恨意，Quackity。”

声音被刻意压低，像阴暗的毒蛇在黑暗里慢慢游行，每一句都紧紧裹住Quackity跳的很快的心脏。

“他们可以每天监视你，但是读不出你的内心——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真正的凶手，但是你不敢，Quackity。我知道你带着这份恨意但是懦弱阻止你向地狱迈步。你原本就应该处于污泥与黑暗里，Quackity，为什么非要待在光芒万丈的牢笼里呢？你要放纵自己融入黑暗……”

Quackity紧紧盯着显示器，眼神逐渐涣散。手指紧紧握住控制器，金属冰凉的触感逐渐消失，温热使最后一丝尚存的理智也消耗殆尽。

多年以来积存在心底的无尽恨意彻底占领Quackity的大脑，Willie带着满身鲜血站在台阶底端，Quackity看见女孩向她伸出一只手。

对不起，Willie。

Quackity摁下控制器的红色按钮，大约三秒的沉寂过后，爆炸声交杂着尖叫顺着空气接触Quackity的鼓膜，听觉神经完美的发挥了它的作用。

不受控制的，Quackity棕色的瞳仁闪烁着嗜血的疯狂，嘴角勾起一个不算夸张的弧度，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个踉跄，倒在身后Wilbur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他妈去死……”Quackity神经质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久久回荡，Wilbur把手环在Quackity腰间，这具身体似乎被显示屏上炽红的火焰点燃，莫名的兴奋顺着神经不断回游，抑制不住地颤抖，但是癫狂。

浊泪顺着眼角划下，Wilbur低头吻上Quackity的唇。闭上眼睛，看不见表情，但是可以感受到，惊讶的停滞后迎来了热烈回应。

Quackity，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Quackity拒绝了Wilbur的表白并且不辞而别事实上存在于Wilbur的预想内。

在某个早晨，Wilbur拿着一瓶红酒走进属于Quackity的房间之后只看到收拾得很整齐的床铺，尽管有那么一丝错愕，但也转瞬即逝。

Quackity的离开很像一个追随神明的教徒在某个瞬间忽然清明起来，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过，唯一不同的或许是Quackity被唤醒的并非是清明，而是一片混沌。

Quackity离开的日子生活似乎无趣起来，Wilbur只有靠摆弄装着尸体的巨大容器才勉强找点乐子。

“什么？当然是的，Gray。他是个狠心的家伙，我们玩的那么好他却不声不响的离开了。”Wilbur坐在容器前用铅笔在Quackity留下的乐谱上修修改改，偶尔回头回复尸体——当然是他自己的臆想——的问题，“要不要去找找他？不不不，我认为我们会遇到的。”

“吼哦，你们永远是我最爱的藏品，不用担心，Gray。”终于把谱子整改完的Wilbur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容器壁，发出些沉闷的响声，“今天去给你们找个新的朋友。”

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尸体生平资料职业一栏全都填写着医生，并且全都在特殊管制的医院里为Wilbur处理伤口。Wilbur不喜欢对自己指指点点动手动脚的人，干脆每次进去就带一个出来，泡在罐子里虽然不实用但是美观性却显现出来——当然，在Wilbur看来。尸体腰间缺少的肉是Wilbur割下来的，一般来说会送给其他朋友，毕竟第一次的烹饪很失败，Wilbur对那些又腥又膻并且口感不好的肉没什么兴趣。

最后一个罐子原本是属于Quackity的，但是为了手腕上的手术刀伤，Wilbur决定换个玩法，把一个几乎熠熠生辉的人搞得满身泥沟，可比对着死气沉沉的尸体说话有意思多了。

Wilbur拿出一张城市的地图平铺在桌面上，铅笔的笔杆被塞进嘴里咬着，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最终微微泛红的指尖停在城市的南区一部分，黑字注明：Center Park.

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Wilbur把一个新的控制器揣在风衣的口袋里，逆着光走向风里。

说实话，Wilbur并不是很喜欢阳光的触感，总是会给皮肤带来一种刺痛的灼烧感，但是长时间待在阴暗的居所里再次见到迷蒙的光，总会有一种老友相逢的惊喜，尤其是当Wilbur发现Quackity眯着眼睛靠在长椅的椅背时。

Wilbur坐到Quackity身边，日暮时的光温暖而柔和，用一种最无奈的方式宣告长夜的来临。Quackity睁眼，默默把头靠在Wilbur肩膀上，随即重新闭上眼睛。默默无言，除了晚风拨弄绿色植物的枝叶奏一曲荒诞，就只剩下较远处孩童嬉闹的欢笑声。

残阳以一种极不情愿的步伐迈下舞台，漫漫长夜以一种神圣而不可阻挡的形态降临在土地上。即使漆黑的幕布上有繁星点点，最终也会迷失在暗色的云层中。

单调无趣，但是让人痴迷。

“Wilbur，我想看烟花。”

隐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勾了勾，随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警笛尖锐的鸣声夹杂着惊恐的呼喊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Wilbur歪头，看见了Quackity满足的笑靥。Quackity直视Wilbur的眼睛：“Wilbur，I kill my way to heaven.”

“We kill our way to heaven.”

远处，滚滚浓烟融进夜色，唯有炽红的烈火灼灼燃烧，像一朵妖艳的花，如此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