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偏生是叱云军杀害了谢无云?如果谢无云老老实实呆在皇宫禁卫军编队内,自然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
可谢无云作为谢府继承人培养,又不是真的没脑子——莫说国公府叱云家权倾朝野、叱云军虎狼之师,就是尚书府李家,若铁了心与谢府对上,也将是混乱一场。
那么他为什么会潜入叱云军编制内这点就很可疑了。
必不是他自愿,即便是,也是得了命令指使。
拓跋浚深知自己的皇爷爷早看不惯叱云家一手遮天的地位了,但皇爷爷与他谈过,如果他有把握收复叱云军或者笼络叱云家,这榻边虎狼就会成为他手里最锋利、最所向披靡的剑。
皇爷爷对叱云家动手的可能性很小,李尚书府……虽算得上皇爷爷身边握有决策权的权力枢纽之一,与叱云家的权势相比,反倒不值一提了。
但——这是对皇爷爷参照的结果。
如果把参照对象换作两位皇叔——
拓跋浚踏出太子妃的宫殿,思及至此无声叹了口气。这几乎是实锤的事情,只差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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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德悠悠转醒,只记得昏迷前叱云南偷袭自己——也不记得原因了。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军帐,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梦到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
腿弯处仍旧隐痛,李敏德黑了脸。
狗屁叱云南真不是个东西!搞偷袭!
自己晕了这么久,倒是叱云南和二哥一直呆在一块——他可真会找时候。
骂骂咧咧的李敏德准备下床出军帐看看,刚翻身、脚碰到地面,腿弯一软差点磕地上,还好他及时把自己撑了起来。
活动活动腿脚,这才能正常走路。他疾步出了军帐,只看到空落落的营帐和空空如也的马厩——还是有一匹马的,二哥送的那匹踏雪乌骓就被留下了。
李敏德脸更黑了。
叱云南肯定是算着时间带兵先走了——所以二哥也走了。
“真是……三匹马,叱云南总不可能骑着他照夜玉狮子带着长乐过来,你就眼巴巴跟着吧?”李敏德一边捯饬护具,一边对着踏雪乌骓嫌弃道,“所以他骑着你,照夜玉狮子追着我二哥跑回来的,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不知道把他甩下去?”
“就你这还烈马呢。”
李敏德撒完气,翻身上马,抄起马鞭重重一甩。踏雪乌骓载着他扬蹄疾跑向北凉王王城,迟了一柱香的时间,但愿能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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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云军虎狼之师的名号不是白捡的,李长乐深刻认识到了叱云军的恐怖战斗力。
从属国公府、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养出来的私兵,数量自然是大打折扣了,但,凡是叱云军编队内队长以上的战士,任何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而他们此时聚在一起,北凉王虽说被皇帝忌惮,好歹也是一方王侯,麾下士兵绝不在少数。然这北凉王城的外城,距他们交锋不过一柱香、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被攻破。
李长乐默默看着满地尸首,或断了臂、或断了腿,被刀剑穿心捅破的、血液与肠子混着滩了一地的……还有些头颅也无了。更甚,头颅仍旧连在身体上,只头骨被马蹄踩碎了,五官绞在一块,血肉模糊。
一股反胃感涌上喉头,李长乐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握着兵器的手也轻微发着抖。
他杀了人。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来杀你——何况他们本就立场不同,开弓没有回头箭。
但他没有杀几个人。斩落五个人于马下,叱云南看出他的状态不好,驾着马靠近他,一场战斗下来都守在他身侧不远的位置,挡下了很多冲着他来的北凉王守城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