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重难返,乌纱帽从张遮的头颅上滑落,砸在马车软垫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凌冽的寒风吹起一角墨蓝色的窗帘,就会看到二人如同两只青鸟婉转在枝头亲昵般依偎,闻到雪花清雅冰凉中掺杂着融化的温度,听到抽丝剥茧下百兽朝欢的交缠啼鸣。
张遮终于终结了压抑到痛苦的面容,无力松开掌心已然湿濡的粉白衣角,双目微红泛起一层浅浅的水泽,盯着姜雪宁微张的红唇,大口大口地船息,充斥着一种是放后的失神和绝望感。
“张大人,这伤,是否舒爽了些。”姜雪宁顶着两团酡红的云霞,微张红唇,潮湿的柔声就像在外羁旅的游子忽地归家,感受到久违的抚慰。
张遮像一个折翼的高贵神邸,身着的战甲破碎成褴褛挂在身上,眼神染上了尚且奔涌的玉色,像一个被恶霸强占了身子的柔弱女子,瘫软在马车座榻角落,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
这朵圣洁丰润的莲花虽然还未彻底采撷,但已经被她亵玩于手,成为她的掌中之物是迟早之事。
“雪(宁)···姜小姐,今日之事是张某罪孽深重污了小姐,此事万不足为外人道。”张遮理智回笼,攥紧大敞的衣袍,重重地把膝胯间遮挡,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收于衣边,俊朗正气的眉头锁成一个打不开的结。
心中已经把自己唾骂了成千上万遍,雪宁尚且年少不知事,身为君子竟同犯好几罪状,方才定是疯了,才会失守玷污了他放在心底,碰都不敢触碰的月光。
宽大的红色官袍下,只有张遮他自己才知道是怎样一番狼狈污浊的光景,唾弃自厌,为何会生此劣根,叫他有何颜面再面对雪宁。
“张大人是用完就要始乱终弃么?”
姜雪宁明眸残余的流光把张遮懊悔窘困的视线引到手掌上,冰雪融化后的水汽沾满整个巴掌,掌心的嫩肉都被冰冷的寒气痛得粉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在流眼泪。
“这般着急想与我撇清关系,看来张大人是真的很讨厌我吧。”
姜雪宁并没有着急把右手的污秽擦掉,就这么举在张遮面前,恪守礼节的谦谦君子定是无颜面对这般羞耻之事的,张遮隐忍着胸膛内蠢蠢欲动的火势,冷白的骨张都快要被捏碎了。
“不,姜小姐误会了,不讨厌,一个不在乎的错误,怎会讨厌。”张遮绝情地偏头,眺望撩开窗缝中凄凄惨惨的败雪,心中的烈焰逐渐冰冷下来,一片荒芜。
如果让你活下去的代价是失去你,那么——
雪宁,我注定要辜负你了。
姜雪宁的脾气也上来了,身子够过去,一巴掌按在马车木壁上,发出“啪”得一声沉闷声响,马车外裹成一团毛球的车夫皮鞭一顿。
狗屁劳什子不在乎的错误!
她都这般费尽心思伺候人了,若是放在从前,哪个男人会有此殊荣。
“有了今日的纠缠,张大人还想就此与我割席,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姜雪宁那只黏腻的手,故意涂抹在张遮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内层衣衫,最显眼处,就好像标记所属猎物一般,也在提醒着张遮,他命运的轨迹就此纠缠在一起。
“姜小姐,尚且待字闺中,还请自重,就算不看中自身清誉,也得注重姜府颜面。”
张遮收拾好情绪,强忍着心中痛楚,冷脸说出这番绝情决意之言,划清二人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