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 你是我师妹吗?”晚膳后,魏无羡见江叔叔和虞夫人离开,便如同猴子成精了一样蹿上来一把搭上他的肩,歪着头嬉皮笑脸。
此时的魏无羡还未长开,身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他极爱笑,略显英气的面容带着弯弯的笑眼,他一眼就能将他望穿。
久违了,
师兄。
上一世,他与魏无羡虽不再剑拔弩张,却也没了过多的交集。他是莫玄羽,是蓝忘机的爱侣,是魏婴。
但终究不是他江氏的魏无羡了。
世事沉浮,究竟是谁对谁错,早已分不清,理不清。余生各自安好,便是对过往的救赎。
“虞夫人居然没打你,真是稀奇,师兄今日见你倒是颇有几分临危不惧的大侠风范! 不错不错,果然是我这个大师兄平日里教导有方!”
“哦,教导我像个鹌鹑一样,听阿娘训话吗?”
“哈哈,师妹,我今日叫你师妹,怎么没反驳哥哥我?”他依旧不正经不着调的模样,三分玩笑,七分试探。
他们一起长大,同吃同睡,习武,打闹,偷鸡抓鱼。
众人都知魏无羡,天性跳脱,不受拘束,却不知他年幼失怙,流落街头,后寄人篱下,自是心思敏感细如法,最擅察人心。哪怕最后他无缘正统大道,却依旧凭着坚韧的心性和骨子里的狠厉,从地狱里杀回来。
若他是家主,若他当时能再成熟一点,定要好好握住这把刀。江澄心想,憾他当日少不更事。
“你想知道吗? 过来。”江澄招招手,魏无羡半信半疑地将耳朵贴过去。
“我是你爹!”说罢,拉过阿姐挡在魏无羡前面,手撑栏杆,一脚踏入院落,往卧室跑去,耳边是魏无羡缠着师姐告状的声音。
月明星稀,透过窗户,望见暮色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思念像春天的野草般疯长。
他真的很爱蓝曦臣。
自己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秉性,以前都是蓝曦臣哄着他,拽着他,或是在性事上用各种手段,迫着他,让他不得不说两句情话。好似这样,就能逃避自己离不开蓝曦臣的事实,给自己一个心里安慰。
“离了他,就不行了吗?”阿娘临去赴死的一句话,成为了箍住他一生的枷锁。
以至于他后来的一生都在想:
看,要不是蓝曦臣死缠烂打,用尽方法折腾我,我才不会爱蓝曦臣,我江晚吟才不是那种离了人就活不了的模样。
他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仿佛这样,他就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三毒圣手,谁也别想欺辱他,谁也别想看见他的伤。
直到蓝曦臣以身祭阵时,他才第一次问自己的心,才敢去正视自己的心。
如今的这个夜晚,他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看,一遍一遍地剖析。虚假的伪装终是抵不过思念的张狂,他们冲破牢笼,如厉鬼,似黑暗,将自己吞噬殆尽,是他自己愿意的。
心中隐隐钝痛,他终是承认了自己爱蓝曦臣,却是蓝曦臣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
为什么我的每一次成长,都付出了巨大代价呢。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我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魏无羡说他变了,是,他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江澄,可蓝曦臣呢?哪怕他现在懂爱了,会爱了,可那个蓝曦臣终究是看不到了。
他死了。
就算他能补偿,能主动,可那个人再也收不到了。
眼眶再也锁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一滴两滴,打落在枕头上。
蓝曦臣,我好想你。
翌日,巳时。
魏无羡睡眼惺忪得擦着留下的口水,忽然看见了睡在旁边的江澄,吓得一激灵,忙一脚蹬掉被子,鞋都没有穿就蹦哒过去。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江澄的脑袋,嗯,没发热。双手抱臂,站着穿边歪着头左看右看。
“没病啊,怎么了这是。”
魏无羡实在想不明白,他从昨夜起就觉得江澄有古怪,试探了一两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不太活泼,不想平日他一点就炸的脾气外,没其他异常。
他想不通,到底是为啥。
“阿羡?阿澄?”
江厌离在门外叫喊。
江澄迟到了! 这个消息传开还没一节课的时长,就在莲花坞里传了个遍,惊人度直逼金氏宗主又来了一个私生子。江厌离早上在绣一方手帕,听见这个,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跑来看看。
江澄听见阿姐的叫声,忙从梦里跑出来。睁眼便看见魏无羡像个花枝招展的大公鸡歪着头拧着眉一脸便秘样地瞅着他。
这傻×!
“你干嘛,怎么不给阿姐开门,莲藕排骨汤灌进脑子里了?”
这熟悉的配方,是师妹没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