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虽逐渐西斜,没有午间晒得人胸闷、烦躁。
但站在阳光下久了,一样汗流浃背。
打断林中寂静的,不是飞禽野兽,而是虎崽子的哼唧。
“唔——”
很细小,不带一丝危险。
所有人这才回神地活动了下手脚,匡查说了声“走了”。
正欲领着人下山,耳边就响起了阿莱的声音。
“我们不会要有少夫人了吧?”
嗓音很轻,裹挟着不确定的迟疑,却使得所有人身躯一滞。
刑天在这一带十分出名,其手段凶残程度比他的父亲,厉害了不知多少。
坤盛年纪大了,还能玩你好我好大家好,有钱一起赚这一套,刑天则不同。
他的野心很大,小小的缅北喂不饱他。
等坤盛下位那天,估计刑天头一件大事就该是计划北上,再把附近同行全部吞并。
这样的人,会躺在他亲手打造的地狱王国里,高高在上地做所有人的上帝。
这样的人——
不该是人。
他是披着人皮的怪物,是地狱里的恶魔,是原始丛林里的王。
可如今这只丛林之主,好像突然软了心肠,将本该一口吞下,误入领地的小白兔护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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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人被一句话,砸起惊涛骇浪。
刑天两人已经回到了红蝎,他刚牵着安念下了快艇,就有人凑了过来。
“少爷,坤爸找你。”
男人一手抱枪一手侧斜做请状,目光触及安念时,闪过一抹惊艳,又极快的垂下了眼。
“那走吧。”
他们所处的地方,不必经过刑天的住处,走另一条路的话,能更快到达坤盛那里。
偏偏刑天越过了来人,挑了远路而行。
男人也没多说得跟了上去。
前方两人相扣的手,不容忽视地闯进了男人眼中,在他眼底晃悠。
他那张隐藏在面巾下,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山脸,裂开了一瞬。
刑天后面没长眼睛,自然没注意到男人的反应,他把安念送到,站在门外交代一声“等会儿就回”。
就往坤盛的住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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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不是坤盛拜佛的时间,刑天到的时候。
他正面朝大门坐在四方桌处饮茶,小乖待在左侧玻璃缸里阖着眼休息。
空气里飘着长年累月燃过的佛香。
“坤爸。”
刑天叫了人就坐在了他对面,也不劳烦坤盛的,自己提起茶壶倒了一盏。
“刚从后山回来?这次的新人怎么样?”
坤盛放下手中茶盏,两手架在桌沿,姿态闲适的。
犹如坐在公园里闲聊的退休大爷。
“还行,剩了六个。”
刑天说着抿了一口茶,原先他学不来坤盛的这套儒雅气息。
像这种哪怕一口喝完,牙齿都浸不完的茶水,他向来都不感兴趣。
因此只依葫芦画瓢的学了个皮毛。
多数时候,灌进嘴里的都是酒,比白水都要喝得多。
刑天对面的‘退休大爷’,把桌面上的黑色布包推到了他面前,夹带一张相折的纸张,“踩线,多挑几个人去。”
“好,除了阿莱外,我再挑五个。”
“把匡查也带上吧。
刀磨得在锋利,放久了一样生锈,生锈了就废了,经常用才好取人性命。”
听到这话,刑天打开纸张的手一顿,显出一角的地图暗了下去。
片刻,他拎了布包,站起身,朝坤盛微微俯身,“我知道了,坤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