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笨拙，手掌上温柔绵软的触感却让人无比安心。
与其他人光滑洁净的皮肤不同，傅时礼身上遍布着各种淤青、亦有几道如同蜈蚣一般的旧痕。
而后升入高中和家里决裂，平时不少得罪过的人联合起来的刻意针对，更是让他平添数道伤痕。 无论受伤还是留疤，对于他而言倒像是家常便饭。
但他从不为此感到羞耻，中二时期还觉得这些都是他的军功章，可此时此刻，迟疑与恐惧却从心底迅速蔓延，如同密不透风的藤蔓层层叠叠，桎梏起他所有的动作。
如果忽略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疤，这副身体其实是很漂亮的。
他身形瘦削高挑，却并不过分孱弱，又因常年锻炼，手臂与腹部皆可见到均匀有致的肌肉，既有少年人独有的纤细之感，又处处蕴藏着力量，有如蛰伏在深夜的凶猛野兽。
裴音音的目光继续下移，明明单纯得没有丝毫杂质，却让他的心口忍不住轻轻发颤。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裴音音擦拭得心无旁骛，浑然没有察觉跟前少年人眼尾泛起的微红与微微颤抖的呼吸。
傅时礼感觉到擦药已经快结束了，忙转过身不让她看，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嘴欠让她帮忙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圆润漆黑得像两颗葡萄，在灯光下映出浅浅的流光。
尤其这会儿长发被外衫蹭乱，零散游曳在白皙面庞，鼻尖和侧脸还残留着桃花般的粉色，直勾勾望着他时......
傅时礼收回目光，把脸压在手心里，属于少女清冽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有几缕黑发落在他颈窝，惹来丝丝的痒。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少女清列的声音在傅时礼耳边有如天籁。
“好了。”
傅时礼连忙翻过身来，也不顾忌刚擦上的药会不会沾上衣服。
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就往外面推：“我送你出去。”
裴音音手里还拿着擦药的棉签呢，这人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啊。
“哎，等等我扔个垃圾。”
“快点。”
“来了来了。”裴音音找到角落边的垃圾桶，里面除了泡面还有一些外卖，罐头盒子，一看这几天就没出过门，垃圾都快满了也没丢。
顺手就打包起来准备帮他一起丢掉。
傅时礼就那么站在门前看他，身后的天空已然昏暗，他的瞳孔漆黑透亮，如今映了街道两旁的灯火，晕开一层暧昧幽光。
那双眼睛向来冰冷无神，这时却幽暗深沉得不像话，内里杂糅了许许多多裴音音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裴音音把垃圾袋装好，却见少年神色奇怪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无措，把垃圾袋拢至身侧。
“你是来当家政阿姨的吗。”少年神色恢复倨傲，口头上半点不饶人。“快走啦！”
他转身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裴音音熟练的动作看起来很有家的感觉吧。
裴音音暗自诽腹，赶人赶的真急，却也乖乖跟着他出了院门口。
此时天色已黯, 四下无人, 夜色如同宣纸上的一卷泼墨，自天边倾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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