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银心病倒,英台一行人去翠微山求医。主英台视角。)
自银心一病不起以后,最担忧的除了马文才就要数祝英台了。
这几旬以来的波折非但没有冲淡他们的主仆情谊,反而将他们牢牢地锁在一起,更不能分离。
英台想起她们从前经历的种种,银心的舍命相陪,她的无可奈何,她的朝夕相伴,她的一颦一笑都在心里深深扎根。
若不是为了自己送一把伞,她也不会受凉,也不会晕倒。
想到这里,英台几乎哭出声来。
纵然之前她们曾经短暂地分离过,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可能要永远失去银心了。
英台坐在床边看着脸色煞白的银心,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名字:云水和尚。
是了,从前在祝家庄的时候,娘曾经数次提起过这个名字。
娘说,他是个神医,有着世上绝无仅有的妙手回春术。娘还说之前女扮男装在天鸿书院读书的时候,和这和尚还是同窗呢。
每每说到此处,英台就发现祝夫人的脸色不大自然。
她很想问,竟然是个才华卓绝的读书人,为什么又会出家做和尚呢?只是娘不说,英台也不好问。
这会子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只有冒险去求他一回。
英台将此事告知梁山伯和马文才。
马文才当机立断:“银心留在此处,我来照顾,你们去请大师出山。”
英台点点头,携梁山伯上了翠微山。
一座寺庙出现在眼前,上书“法然寺”三个大字,耀眼的黄墙彰显着寺庙的庄严。
只是山高路远,到了脚下却是近乡情更怯。英台迟疑了许久,终于扣响了寺庙的大门。
一个小沙弥开了门,一见他们却径直跑开了,他边跑边喊:“师父师父,有人找!”
这孩子,看来找他师父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一会儿,里头走出一个一身白色僧袍的和尚来,他头戴一顶大大的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英台顾不得这么许多,上前道:“大师,我们有一事相求。”
“生死有命,施主不可强求啊。”和尚向他们鞠了一躬,便作势要送客。
英台大喊着拦住他,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难道可以见死不救吗?”
云水和尚摇摇头:“实不相瞒,这世上苦难之人何其多,施主难道要贫僧全都一一相救吗?”
“你这和尚好生奇怪,救得一个便是一个的功德,若是见死不救,要你做什么?”英台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起来。
梁山伯急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云水和尚却丝毫不恼,反而道:“施主,你可知道我初到此处时,曾来者不拒,方圆十里的百姓都来我这里寻医问药。”
“这难道不是好事?”英台不解。
“日子久了,我的名声越穿越广,也越传越邪乎。许多人千里迢迢赶来求医,可我这小小的寺庙如何能待得下这么多的香客呢?在这里贻误病情枉死者有,无病呻吟谋取私利者有,从此我虽不忍,却只能狠下心来,闭门修行,不再出山。”云水和尚娓娓道来,在他寥寥数语背后,是曾经消散的数条人命。
英台见他执意不肯,想起病床上的银心,不得已道:“大师可记得,从前在天鸿书院读书时曾经欠下一个诺言?”
云水的神色一动,似是有所触动。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请随我走一趟吧。”英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云水和尚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