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隔日天璇王宫

顾十安快步走入书房，面带焦急，对陵光拱手道：“王上，仲君派人传来消息，遖宿王胞弟毓骁领着禁军快速行进，不日将抵达宣城！”

“什么！？”

陵光拍案而起，“这么快！”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天璇？

“仲君已派人去阻挠其行进，但那遖宿早有准备，并无太大损失。”

陵光握拳透爪，“右相，顾先生，二位现下有什么办法？”

右相拱手道：“臣以为，遖宿来势汹汹，况且吾国兵力不足，实在经不起再消耗了，不如……不如放了遖宿王，议和吧……”

“不可，遖宿王野心勃勃，就算现下放了他来向遖宿求和，难保他不会出尔反尔，转过头来灭我天璇，此时议和，往后天璇如何抬得起头！”

陵光沉重地点了点头，认同了顾十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臣认为应加紧猛攻，尽量在毓骁领着援军到来之前，破宣城，杀毓埥。如此一来，遖宿群龙无首，必然军心大乱，还会因新王登基而无心于吾国的战事，吾国也能得以喘息之机。”

陵光蹙眉叹了口气，“此事便交给顾先生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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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血光呈着赤日残阳，马蹄如雷扬起飞石砂砾，厮杀疾鸣穿破刀枪剑戟，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两军相搏，山川震眩。

骏马驰骋在硝烟中，毓埥怒目凶狠，挥舞着马刀尽情收割敌军的头颅，热血喷洒出来溅染四处又迅速被践踏掩埋，嘶吼哀鸣充斥在宣城外却淹没于刀光血影。

“遖宿的将士们！！守住防线！不可后撤！！”

他面目狰狞，拼命地厮杀着，愤怒的吼叫着，在此危急存亡的时刻，这王者般怒吼的确成为将士们战意的支柱——

——死守防线！！

——不战就是死！！

天璇仍加紧猛攻，无数将士马匹纷纷踏入战场，前仆后继，面对遖宿人拼死的绝地之战毫不退却，即便是看着身边人一个个落马，但是这些骑兵，却不会分出一毫神思去哀恸悲悯，只是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握着骑枪，红着眼睛朝着前方奔驰！

他们知道——

此一战！是为天璇之国威！是为吾国之存亡！

此一战！必须打出风骨，打出气魄！！

顾十安挺坐马背上，他高举马刀，夕阳照射在刀身泛黑的血液上，闪着震人心魂的血光，他高声喝道：

“杀毓埥！！破宣城！！”

士兵低吼呼应着主将，“杀！！杀！！——”

惨呼阵阵，头颅滚滚，断裂的肢体飞舞，猩红的热血飞溅，被从马上撞下去的士兵，连爬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纵横的无数马蹄践踏成了肉泥！躺在血海中！！

战争持续到凌晨，宣城已破，在漆黑一片的战场上分不清敌我，只是杀戮，只有杀戮，尸体僵仆在血色土地，鲜血淌满了城下窟穴，就如一个无止境的人间炼狱！

鼓衰兮力竭，矢尽兮弦绝，

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

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极天一线白光，忽然就在那天地交汇的光亮之处，在漫天尘土之下，涌现出数股黑压压的洪流！

一阵急促而昂然的军号声响起！这军号声之中，又传来了轰隆隆的雷霆一般的马蹄声 ！ 

遖宿军旗逆光飘扬在空中，金甲闪烁，为首的人强有力地握住旗杆，嘴里说着什么，是在下达命令！

随即，数千铁骑压成了密集的三角冲锋阵，沿着大路直冲而来！势如破竹！！

是毓骁！！

毓埥将马刀插进地下，握着刀柄支起身体，抬手狠狠抹了抹眼前的血迹，在看清来人后，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他想大笑，却猛地从胸腔里呕出一口血，猛烈的咳嗽之后，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的好啊！！来的好啊！！”

他近乎疯狂地呼喊着，眼里布满一夜厮杀的血丝，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看着毓骁，他的弟弟，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或许，天命之人，真的是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又笑了，许是庆幸，许是欣慰，许是释怀。

反正……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喘着粗气，不知多久，竟觉得眼眶有些湿热。

此时天璇，顾十安眼看大势已去，也不再多做停留。

“全军撤退！！撤！！”

天璇士兵听令列队撤退，疾速撤离宣城。

毓骁见势，微微抬了抬手，便是漫天箭羽倾盆而下，直逼天璇，天璇军立即靠拢拿出军盾抵御，一边加快脚步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