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当然怕死，我也想活，可我更怕无止尽的病痛，一次又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真的好累，”黄药师松开了掐住秦羽书的手，她跌坐在沙滩上，委屈不甘的泪水落下，“我原本是要在这块岩石处等待死亡，哪成想醒来后却出现在了此处，又被你救下，然后继续重复着那个被病痛折磨的生活。”

“你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

“从何而来，一个遥远的未来，相对于这个古代世界而言，叫现代；又为何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得了不治之症的人。”

“现代？”

“是的，现代。黄岛主，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您想要的答案也都知晓，那现在是否可以了我之心愿，杀了我。”

“杀你，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不急。你生的是什么病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自出生起就有了，不能外出，不能上学，更不能受伤，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伤口都会随时要了我的命。苟延残喘般活了二十多年，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了，没想到，没想到，还要继续，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死掉。”秦羽书哭的越发伤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先前救你性命，医你伤病，劳心劳力还花了银子，这恩你还未报，又当如何？”不知为何，黄药师对眼前的秦羽书莫名生出了心疼，也许是同情她从小就被病痛折磨，没过过几天快活日子，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还是杀了我吧，求你了，”秦羽书拉起黄药师的衣角，仰头看着他，满眼恳求，“你看，这伤口，血依旧是止不住，过不了多久，我就又会发烧，吐血，这样的过程已重复的数都数不清了，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我，又如何报恩，只会将这恩越欠越多，无法还清罢了，”她含着泪，继续央求着他，“黄岛主，求你了，杀了我，或者不要再救我了。”

“你当真一心求死？”黄药师看向她胳膊上被暗器伤的地方，确实是血流不止，血早已渗透衣衫，那白色衣袖猩红一片，那惨白的脸也因此时的高烧红得如同刚从滚水里捞出来一般。

“嗯。”秦羽书慢慢松开黄药师的衣角，用力点头。

“那好，我成全你。”黄药师转过身，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谢。”秦羽书朝着他消失的地方道了声谢。

慢慢站起身，走到岩石旁，倚着石壁躺下，秦羽书满脸笑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心中期盼着，期盼着再度睁开眼时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渴盼着，渴盼着，神思渐渐迷离，眼睛缓缓闭上。

胳膊上的血染红了岩石，一滴又一滴地顺着石壁落在沙滩上。周围的一切又复归安静，如死般的静谧，似乎连海浪都安静了下来，唯剩那滴血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