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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番外)王者荣耀

王者荣耀峡谷日常今日播报

云梦泽生于一片无垠的海。

故事的起点从大河流域落下润笔,书的扉页撰写下云梦泽的传说。云梦大陆来源于一片无垠的海,古神垂落一滴血泪,成了这片无垠海的火舌。大陆自一滴歃血里分娩出色彩,于是天罡有时,四季有定,万物在一场穿破命门的无根之水里,寻找到了他们各自的命数。

云梦泽在这片海的脐血里破茧,从拼合驰向分裂的彼端,古老子民在祭坛的臂弯下承蒙着哺育,借日晷的手刃将时间割裂成两半,前一百二十年中撰写下神的意志,又在后二百年倾注下人的贪婪。我从东山上来,和师傅走遍川与海,行至泽与丕,在云梦泽湿润泞土上留下刀枪的悲鸣。师父下山前最后一个问题曰何为命数。何为命数,又该如何作答?枯是草的命,竭是水的命,抚摸师父脸颊的风弥散在一片叶里,这便成了风的命。轮回在天地间的万物以其命数为轮廓拔节生长,万物因时,天下因势,如今云梦泽淌过血与火,从文明的子宫里攫取养分,又于阴阳家的徂案上铭刻下传说。可究竟什么是命数呢?是云梦泽千年不曾更迭的四季,亦或者每个人波澜起伏的一生?

师父捻算一卦,卦表歃着他的血,唇锋咬合间谶语同刀刃般毕露:火狼起、山下风,天下合久必失,分久必合,这是云梦泽的命数,更是他的劫数。智者说话如同隔雾看松,眉下两把玉刃流转,尔久递上只歃血的挂盘:那你呢、你的命数又是什么?沉默像春笋一样疯长,从瞳孔融化至四肢。我不明白,我的命数又是什么?如今的韩信,无名无势,无权无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能有什么命数可言。是一辈子当个半吊子、还是在市井流转里成为一粒青史的埃,就像无数人那样?我不甘心——虽然尚不足成事,可我不甘做头任人宰割的羊。父亲死于烙热的刀刃,眉骨处是一道烫穿的焰红。我不想成为皲裂的骨头,不想成为阎王薄上连名字都被磨灭的一册纸,化为千百年后一粒睡在石缝里的灰。乱世当头,我只知道要活命,苟且又安生地活命,从胯下行走地活命。他们踩我如见蚩狗,非是冷哼的眉便有飞旋的脚跟。年轻的霸者提刀横在我的脖子上,而我见过那道锋锐的形状,比父亲皮包着骨的身体更冷,于是两膝跪在阴影之下。和他的傲不同,我只要活命也只有要活命,才能从骨肉里抽出根生长的七魂六魄,用屈辱和愠火打磨心性。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支栖息在水面之下的羽毛,乍沉彼浮在人世间。我无所托靠,无所承载,蜉蝣以它的速度在万物轮回中散成空一场,我也是一样的罢。我要活,一个九笔即成的字,却耗了我小半辈子——一切的一切,让我真正意义上“活着”,真正有生命地、人模狗样地活着。淬过火的枪才有锋芒,我亦当如是。我抚摸枪口,那把师父亲手锻淬的宝枪握在虎口时,像条跳动的脉搏:活着,就是我的命数。

师父把卦盘送给我,说曰上面刻着我的命数。可我还没等到命数在卦表显现出眉目,却先等来了师父余温散尽的身体。

我想着师父生前的模样,一遍遍恨着这个世界,又一遍遍走过这个世界。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张展开的画卷,在勾折辗转中起笔,最终落下一段定格的命数。淋漓的大雨滂沱,浇在额头成了青瘦的针尖。凡斯宏大的宇宙,万物苍生用他们的规矩生长着,秋叶有金黄的根系,雪生长出冬日的丰腴。我所活一切,或许都只是在苍生中遵循我的命数,一点轮回的轨迹,在宇宙和星辰中驰行。我只知道自己想要活着,却不知道该活成什么样子,把自己粉碎了,活成尘土;还是作为一颗璞玉,雕琢出纹路。秋冬交替的日月里,我走过小巷,古老的歌谣早已传遍这里,阴阳家将文化渗透进云梦泽每个毛孔。走到转口处时,十岁的孩子吃掉了我的狗,先用刀剔骨,再茹毛啖血。他用怯懦的眼神盯向我,手掌紧握,露出一截发郉的匕首。这是云梦泽的边陲,饥荒比暴乱更早占领这片土地,泥土都在消瘦,露出蛛角般的肋条。四目相对间,我没来由想到自己,他像我的模样,有一双倔强的眼和一截孱弱的命尖。求生本无罪,何况是孩子呢?他是盏残破的皿,沁满了还在流淌的粘腥味。我又何尝不是在混沌中辗转的人,天门开阖,营魄抱一,活着,并不该是如此模样。那孩子的脸庞因此下了场纷纷扬扬的红雨,我看向他,像跪在雨中饮沙。

而后我在大殿上拜见霸王,年轻的霸王有双藏锋的眉,字字贯地如屠刀。锋锐的讥讽从唇珠一路贯穿我的头颅:你想、成为那般的人吗?他指着那些被铁锁栓住的将死之人,一株靡丽的鲜血梅花从他肉体中含苞,红是腥红,白是青白,花瓣是粘腻的创口,血从静脉溯流回大地,在刀根处勾勒出梅的枝,将军帐被染作明晃晃的红。他眼珠揾下两滴薄泪让我害怕,一点延绵神明造物的水,却淌出了泥的干枯——他们何罪之有,我又何辜呢。活着两个字为何如此刻骨,如此轻贱呢?成为权贵衡量在齿节的砝码,成为一截被抽去肋骨的胸膛?我的瞳孔里倒映着死亡,脱胎换骨之后、亦不能为之的死亡。少年的手掌爬满寄生的蛊血,我像跪霸者那样,跪在项羽的面前,语云:大王万岁。这是一瓢凝固于冰的冷水,将我的每根骨节都浇醒、而后是消磨——活着,原来不只是由苟且缔造的,他是头被饲养的猛兽,云梦泽这条长鞭,从胸口贯穿到神的舌根,猛兽以其命数谋取生活的劫数。我要足够强大撑起那根浑铁烫成的臂弯,从弱肉强食中窥伺、垂涎着生机。项羽清澈的眼刀无一例外割在我的皮肉上,冷得让人浑身发怵——原来这就是俯瞰苍生的鹰隼,连麻雀的命气都不屑于收割。如若不能成为强大的定义,便要终身活在眼与舌中,化为一节沙砾。有人作了独行的凶豹,便有人成为三窟的兔子。我不能做那只兔子,如今的世道就是卷随风弥散的尘埃,一众庸人的命根比雪还浅白。我怕死、比他们都怕得多,吃馒头怕噎死,喝凉水怕呛死,我光看刀剑错乱的影子,都能望见锋芒砍在皮肉上的红痕。我见过死,我见过无知的莽夫,见过枉死的蝼蚁,还有那群被王权压死的龟壳。我见过好多血,魂在天上飘,命在地上追,匠世的龙泉变成杀人剑,古老的神匣里面藏着的都是红雨腥风。活着,原来我彼时许下的命数,透过师父挂盘上歃的血看去,竟是如此单薄绵软,一株飘散在风中的残枝。项羽那双虎睛明晃晃的,像颗含过血的刀环:活着,是我的命数,还是劫数呢?我盯着那双眼睛,锁紧了唇锋。

拜别项王后,我来到鸿沟,作为楚河汉界的交点,这里的草木被膏血染黑,迎春草叶竟爬出一节扭曲的荆棘,像老妪几根枯老的指节。马不肯过,我便徒步前往;鞋不肯过,我便赤脚向前。晦色的云将天撕裂成蓝灰色,像那枚给师父烧香时烤穿的银元。师父啊,你如今看过我韩信这般样子,会后悔那日替我卜的倒悬卦吗。雨把脚跟泡出水肿,淤青从新旧不一的伤中描摹着血的黑。我就用那双被撕裂的脚攀爬,大水把每一滴血珠带来又剥去、卷起又冲刷。我一瞬间感觉到恐惧——害怕每一滴还在落下的雨,害怕每一条渗入地表的根,害怕大地上经络般狂长的棘,害怕每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子民。他们是影子罢,照出了我的孱弱,照出了统治与剥夺。还照出了什么?我看见少年的血飘荡在我掌心里,将师父一块挂盘摔的四分五裂。我的命数究竟在哪里,一场倾盆大雨洗刷在卦盘上,以洗刷云梦泽三百年运气的势头,冲出捧浇得淋漓的骨架。原来云梦泽这片漂泊的苦海,注定没有条属于我的舟。可这并非我期盼的结果,师父那日算的卦到底是什么,那些无数个夜里的梦呓又是什么。我握住手中被撕裂的卦盘,像握住一个被四分五裂的自我。

一道醒雷惊醒四方蜇虫,亦蜇起了我背上的寒毛。我睁大瞳孔,想起来师父死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寻找你的命数。我的命数到底在哪里,真就如同白纸黑字一样刻画在卦盘之上吗?云梦泽一片混沌的大海,血浮在海上,尸浮在血上,大泽的气数,当真是卦所能为之的吗——我忘记了什么,项羽一对蹙起的鹰眉、阴阳师逐渐虚弱的肉身,还有那位、隐匿在黑夜中的君主……一切的一切,终归于糜烂的一切,乃师父三颗铜钱算不出来的,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即是自我的命数。原来这盘倒悬卦本就是场“无解卦”,铸造云梦气数的非是一盘虚无缥缈的卦,改变卦位的确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的命数亦并非单纯的“活着”。苟且将我的前半生钉死在屈辱柱上,让我用最佝偻的弧度承担下折损。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一盏粘猩的皿,活该吞下无尽的卑微与痛苦。我从霸者的刀下跪地,在项羽的面前磕得满头鲜血。这些我多年以来饱饮的赤血、屈辱,都是蝴蝶展翅的茧。蝶的翅膀从作痛的创口潜滋暗长,撕裂开结痂的旧肉,抽离去屈辱的前身。

你也曾聆听过我的痛苦吗云梦泽——不,这不单我的痛苦,活着,亦不再是我单一的命数。一只巨象能挣脱任何枷锁,可却在被束缚后十余年的生长中选择了屈服,被驯服在一根一触即断的铁丝链里。非但是我,云梦泽的子民皆如是,明明星点火舌便能催跨的枯木,却被驯化得愈发顺从。被生存两个字奴役的我,原来已忘记反抗了这么久。看似妄想的平静,在乱世中却成了苟且偷安,成为一条锁链,定格了自我的命数。命数的卦位,大概是一条注定要淌过的劫数河罢,人不该活成褴褛模样,去追求那些苟延残喘的、悲哀的命数。卦盘上推演出来的过去,无非是圣人从山的背面推算出他的阳脊,从水的上流推算出它的低屿。皆为无定。师父到死也不愿替我卜,怕是在等卦起的契机。而我想那夜无解卦也有了他真正的解。命数啊,到底要我自己活过才算数,卑微的脊锥驼不动少年凌云志,狼的骨架刚刚好,有锋利的牙齿、谋生的爪。我的命数是波澜,带来一场注定要变天的云梦泽之劫。活着并非该有的命数,不被定义才是:胡杨一样把根扎入泥土里,从泥泞中吮吸每毫厘的养分,不会在意自己是春生还是夏荣,秋收或者冬死,他有一株汲水的根系,便知道该顺风而行,依光而长。等到我的枝干遮蔽了云梦泽天边,那时候,云梦泽这盘棋,也应该迎来他的高潮了。

这场卦走得不老实。我花了十年,采天地的弧度入卦象,算出一场无解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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