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终章

一块儿巴掌大的石头从合欢树上落了下来，正正砸在浮越脚前。

他弯腰捡起那平平无奇的石头，原本充满色彩的蚀城再度变回黑黄焦灼的土地，断壁残垣破墙屋瓦，不忍直视。

“这块破石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将它给你了，滚吧。”合欢依旧借着树叶沙沙之声向浮越传达消息。

浮越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定定看向它，“那日城中老妪可是你幻化而成？我实在好奇你为何要让我看到那番景象。”

合欢静默片刻，随机咯咯笑了起来。在这安静无人的荒野，总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那老太婆不就是赵家的主母吗？她既然害死怜音，那就该付出代价。总归蚀城之中再无色彩，等到她织出鲛纱，这蚀城回到从前，我兴许也再能见到怜音呢。”

浮越有过许多猜想，却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

“疯子。”他握紧了手中石块，浮越知道自己深陷执念，但是合欢做出的事让他感到些许害怕。这样的偏执的妖，如果有一日修成只怕会成为祸害。

“我怎会是疯子呢，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真的对自己所思所想有清晰的认知吗。”合欢敛起脾性，难得严肃。

它不曾修成过人形，只从合欢树枝桠间望着浮越远去的身影。

从见到浮越的第一眼，它就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了。带着浮越游历一遭，不过是因为不甘，它不甘怜音就此消失再无人记得。

但是往事合欢也只知二三，也只能从往昔零星碎片之中拼凑出一个歪七扭八的故事。

它不知道什么是爱，它只以为赵宴宠爱怜音只因美貌而并非是爱。故而在故事之中，赵宴有许多宠妾。

“这样的话，就算我死了，怜音也会有人记得，哪怕一星半点亦可啊。”

合欢缓缓闭上了眼，蚀城的颓败终究带着它一同坍塌。

浮越出了蚀城，东海秘境金碧辉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抬头一望，遥远的海面上隐约二三船只影像，海底本不该有声音的。

他自嘲笑笑，终究无法自欺欺人。

猛的窜出海面，小渔村的渔民被他这一下惊到了，但很快惊诧变为高兴，“快看，是浮越公子，他还没事儿！”

此处已算是渔民们约定俗成的禁地，浮越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为了自己一个仅有几日之缘的陌生人不顾自身安危。

“公子啊，下次可莫要在做这般危险的事了，这次若不是阿达认得你的船，那可就危险了。”一问才知原是浮越的小船自己飘出了禁地，被在附近捕鱼的阿达看见了。于是阿达忙里忙慌回去找人，十个几渔民一起出海这才敢来禁地寻人。

“多谢各位。”浮越不通人情世故，不知要如何才能表达感谢。他思虑一路，等到了岸学着赵宴的模样从袖中取出了一袋子金银来。

“各位仁兄的恩情浮越也不知如何报答，某身无长物，思虑许久唯有这一袋金银于各位有些用处，还望各位定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