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号

贺厨娘年过三十，丈夫早逝，她独自一人带着儿子住在庞府，平时专做桓儿的饭菜。

“男人死了好多年了，儿子全靠我一个人的月例银子养活，我怕丢了这份差事，就养不起儿子了。”贺厨娘一边诉苦，一边抹泪。

阮念萱在小厨房里翻了半天，杨之航走了过来：“萱儿，你在找什么？”

“我……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杨之航摇头道：“即使贺厨娘是下毒的人，她也不会愚蠢到在小厨房留下把柄的。何况小公子刚出事的时候，庞都统和庞夫人就带人查抄过一遍小厨房了。”

阮念萱抿了抿嘴：“其实我觉得贺厨娘没有下毒的动机。她一个带儿子的寡妇，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儿子养大成人，干嘛要给小公子下毒？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话虽如此，也不绝对。”杨之航踱着步，道：“通常凶手的动机是最难预料的，毕竟人心难测。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想嫁祸于人。因为只要出了下毒案，查案的最初思路肯定是顺着能入口的东西来查，这样贺厨娘就有了说不清的嫌疑。”

阮念萱沉吟片刻，道：“也可能是食物的源头有问题。”

“如果食物的源头有问题，恐怕能毒到的不止是小公子一个人。那天小公子吃的是碧梗米、鸭丁烧豆腐和炒三丝，喝的是笋干火腿汤，每样都由小蝉亲自尝过了，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尝的，小蝉可没出事。”

阮念萱听到这些菜名，瞬间两眼放光。

杨之航暗暗好笑，表面却不动声色，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纸袋，在阮念萱面前晃了晃。

阮念萱夺过纸袋，打开一瞧：“怡芳斋的酥油泡螺！”

她顾不得许多，连吞了两个，才想起来站在她身边的杨之航：“杨公子，你要不要吃？”

杨之航笑道：“莲花说你喜欢吃酥油泡螺，刚才有庞府下人出去采买东西，我让他们给你买的，我不爱吃这个。”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也是想通过这件事了解一下庞府采买东西的习惯。”

“那么，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庞府平时有五个人专门负责采买东西，两个人买食材和衣料，一个人买夫人小姐用的脂粉钗环，还有两个人买其他杂物。他们有个习惯，买回来的东西都要按照分派地点做上记号。比如买了一筐菜蔬，要分派给小厨房，就在菜筐上画个圆圈。又比如说买了两盒脂粉，要送到庞夫人的房里，就在脂粉盒上系个铜片之类的。”

杨之航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阮念萱吃完了四个酥油泡螺，伸手拿回了纸袋。

“你瞧，这个纸袋上没有任何记号。因为我们不是庞府各处的人，只是临时让他们帮忙买个东西。除此之外，如果有人直接给庞都统或者庞夫人送礼，东西上也是没有记号的。”

阮念萱点点头，心想父亲派人送给庞都统的空白卷轴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