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他没遇到我之前是怎么样?”黑瞎子听着他的话来了些兴趣,暂时不打算去找解雨臣了。
“哎,黑爷,其实我们底下的人都很心疼花儿爷的,我们都算是解家的老人,跟随过解九爷后来又跟随过解家大公子,就是解连环,我们差不多是看着东家长大的。”解五说话的声音突然压低了许多,也多了些叹息:
“黑爷你有所不知,东家表面上是大公子的侄子,其实东家父母死后,他三岁时就被过继给了大公子,按道理上来说,东家算得上是大公子的儿子,东家算是大公子一手带大的,后来大公子失踪了,解家的担子落在他的肩上,东家变的越发沉默寡言了。
再加上后来二爷去了,东家面上没有什么,但是我们都清楚他变了,心里的事更多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拼命的想要找到大公子,哎,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宅子里的尔虞我诈,道上的血雨腥风,也只有东家自己知道他自己一路上有多么不容易。
哎,他今年也才十岁,比我的女儿都大不了多少,却遇到了这么多事,说实话如果是我,我感觉我真的得疯,但东家没有,他远比我们想的要坚强许多。
黑爷,你不知道,你来的这两年,东家连笑都多了不少,以前他睡觉时总开灯,一开就是一宿,解六以前还问过花儿爷,您猜他怎么回答的?”
黑瞎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解五再说时眼里似乎泛起了点点的泪花。
“他说他不敢睡,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我都不敢想无数个日夜他都睁着眼睛胆战心惊的度过着。”
解五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黑瞎子沉默了,有一刹那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揪了起来。
“但是这两年,东家好太多了,他不再需要夜晚开灯,也能睡个好觉了。”解五继续道。
黑瞎子的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关于解雨臣和解连环的关系,花儿爷曾经又向他提过,但是皆都语气轻松的一笔带过。
而解五说的这些他以前从不知道。
他记得是有一年的中秋。
他们一起在院子里喝酒赏月时,他提过。
月光如纱,轻轻飘落,为院中的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朦胧到不真实的柔光。
树影婆娑近似缥缈。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解雨臣的脸上染上一层绯红,他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他躺在躺椅上,忽然望向一旁的黑瞎子。
“瞎子,你总问我为什么总想着找解连环,其实我并不是恨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垂眸沉思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大抵是我太想他了。”
说完他又喝了一杯。
“像想我一样吗?”黑瞎子没正形道。
“滚!别恶心我。”解雨臣一脸嫌弃,他又喝了一大口,突然自嘲般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怎么会,人之常情。”黑瞎子带着笑盯着解雨臣看,这样的花儿爷有些可爱。
“哎!”解雨臣躺在躺椅子上,望着夜空中的月亮,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开口:
“你知道吗,那年我正式和他有交集是在我三岁时,我刚失去父母,他只是我族中一个我不相熟的叔叔,那时解九爷牵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放到他的手上时,那晚的月亮也是这样的圆,他笑着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他说,你就是小花啊,真不错,长得真俊,比我白多了,以后你就叫我叔叔就好了。
我被他扛在肩上,他带着我去街上看花灯,他问我要不要吃糖葫芦,那时的我打扮的像个小女孩,逢人就来夸我长的漂亮,说这小女娃娃长的真漂亮,他一听到别人夸我,他就笑的更开心了,他就说我是他的女儿,有人开玩笑要将我要去作他们的女儿,他就冷脸了,让他们不要羡慕他有这么个好看的闺女,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他总说我可以让他体验又要女儿又要儿子的感觉,他说他遇到我很幸福,他很开心,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他教我读书写字,每次去二爷家学完戏,他都买一根糖葫芦接我去玩,可是,瞎子……我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没见过……”
解雨臣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黑瞎子叹息着拿了件衣服替他盖上。
回忆消散,黑瞎子这才发现那晚他说的这些话或许就是他深埋内心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