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章邯睡醒之时,秦山新背对着他,仍未醒过来。
章邯轻笑,见屋外阳光半洒进屋,也知时辰不早,摇了摇秦山新肩膀,道:
章邯起来了。
秦山新在梦中嘟嘟哝哝,极为不愿。章邯思索片刻,凑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秦山新猛然睁眼,卷着被子滚到床角。
章邯只着单衣,衣襟半敞,秦山新见状,脸又红了大半。章邯忍住笑,探手把她捞过来,道:
章邯脸红什么?
秦山新更是羞到无地自容,整个人钻到被窝里,道:
秦山新把衣服穿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衣料摩擦声后,秦山新终于从被窝中探出头,道:
秦山新帮……帮我把我的衣服拿来……
穿戴梳理整齐,章邯将秦山新抱上轮椅,推她出去。
正巧校场中项羽在练兵,一旁墨家与纵横几人都在,盗跖眼尖,瞧见章邯二人,冲他们挥手。
盗跖调侃道:
盗跖平日里听闻章将军习惯早起,怎的一封为雍王就懒散如此,日上三竿了才见人呢。
章邯与盗跖素来不对付,大概是桑海时结下梁子。秦山新觉得自己如今很难给章邯找不痛快,换个人来顶替自己的位置也不错。
于是她暗中给盗跖比好拇指,转头想看章邯如何回答。
然章邯神色没有半分不自在,面色静影沉璧,道:
章邯我原先还奇怪,小秦子身为影密卫时不见有多懒散,如何才两年不见,入睡之时半点警觉也无,临近中午了也叫不醒。看来是几位将她惯坏了。
说罢也不看秦山新,微眯了眼打量盗跖。
盗跖在墨家,嘴上功夫一向出众,几乎未曾遇到敌手,不料此时章邯竟恶人先告状,一番说辞堵住了盗跖的嘴。
秦山新亦吃瘪,目瞪口呆之下心说章邯这口锅甩得十分出色,她当真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一旁雪女笑得直不起腰,盗跖颤抖手指瞪章邯,口中“你”了半晌也未多说半个字。
末了盗跖才想到秦山新,摸了摸下巴道:
盗跖秦姑娘,从前你在军中,章邯就是这样的吗?
秦山新回神:
秦山新如何?
盗跖思索片刻,找到一个合适的词,道:
盗跖毒舌。
秦山新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章邯似也在等她答案,秦山新心说将军这可是您自找的,道:
秦山新他不仅十分毒舌,还十分严厉,动不动就罚人扎马步。
盗跖登时来了兴致:
盗跖你也被罚过?
秦山新笑容满面:
秦山新没有。
章邯似笑非笑,卸去战甲之后他身上一股邪气便冒出来,也不见有多严谨正直。这个笑盗跖看着仍旧心有余悸,于是摆摆手不再多问。
楚军几战皆胜,攻下秦军数座城池,又有章邯降楚,大削秦军兵力。主帅项羽摆下酒宴,彻夜庆贺。
章邯亦到场,秦山新困得稀里糊涂,早些时候躲在屋里不愿出来。
睡醒后已是夜深,章邯还未回来,也不知是否是被谁拦住了在拼酒,秦山新坐到轮椅上,推着出去透气。
夜凉如水,然她四周寒气更甚,抬头一看卫庄果然在屋顶上。
秦山新一口老血咽下,道:
秦山新下来,你这样我害怕。
卫庄闻言竟乖乖纵身跃下。
秦山新好奇,上下打量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秦山新大晚上的你到屋顶上去做什么?
卫庄不理她,扔了她一坛酒,道:
卫庄今日宴席上,项羽那小子想给章邯赐婚了。
秦山新拍红泥的手顿了一顿,漫不经心道:
秦山新哦,他怎么说?
卫庄瞥她,又说:
卫庄你似乎毫不在意。
秦山新有些好笑,道:
秦山新那你要我怎样?大哭大闹?”
卫庄思索片刻那番场景,竟觉脖颈处阵阵阴风,于是道:
卫庄他自然是拒绝了。
秦山新松口气:
秦山新哦。
此时卫庄脸上的神色几多变化,道:
卫庄他和项羽说早已有意中人。
秦山新手一松,卫庄眼疾手快,替她托住酒坛子,道:
卫庄从没想到过,章邯也算得上是十分可敬的对手,竟看上你这么个狗腿子?
秦山新重新端好酒坛,抬头看他道:
秦山新卫庄,我是不是和你有仇,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卫庄一顿,忽皱起眉头道:
卫庄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
秦山新不知他此意为何,道:
秦山新好的很呐。
卫庄又问:
卫庄那你是否失过记忆?
如此秦山新更讶异,瞪了瞪眼道:
秦山新未曾。
卫庄似是深深吸了口气平静自己,才道:
卫庄你的师傅是不是祝戎?
秦山新惊奇道:
秦山新你怎么知道?
秦山新幼时随兄长拜于祝戎门下,兄长习武,而她学得杂,基本师傅教什么她就学什么。只不过她师傅更喜隐于山林,知其名姓者甚少——至于她与兄长是如何拜入他门下,也是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