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午筵结束后，五皇子就带着何昭君随徐容华往她的殿阁去。一到宫室徐容华就手忙脚乱起来，她的宫室一向素淡，今日实没料到卫太后会宽厚至此，许他们母子姑妇一聚。又是唤人准备茶点，又是让人拿出玩器与何昭君把玩。

五皇子忙把徐容华摁在座位上，笑道“阿母，不必忙了。父皇既然答应儿臣可以时常入宫，那昭君也是会经常来的。下次阿母在准备好了”

徐容华这才住了手，安稳坐下。她拉过何昭君的手，“好孩子让你笑话了，我这什么也没准备”

何昭君莞尔轻笑，“容华，我与殿下一体，既是回家便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好孩子，你们都好”徐容华说着眼中隐有泪动。

五皇子忙道“阿母，眼看着日子一日好过一日的，您怎么哭起来了”

“是高兴”徐美人接过何昭君递来的丝帕，擦了擦眼泪，含笑道：“阿母高兴，咱们母子俩熬出头了”

是欣喜，是终于可以摆脱这上不上下不下生活的喜悦。哪怕今后还有苦日子，有这个盼头足够徐容华安慰。

五皇子听了也不禁湿润眼眶，何昭君见状，心里也感触颇深。

不过一会，徐容华就命宫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昭君，这些你都带回去。”

“容华，怎好……”

“昭君勿要推辞，应该的”

何昭君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只得收下东西。徐容华又命人送上消暑健胃的山楂茶，道“你们俩尝尝极好喝的”

五皇子饮了口茶，笑道“八月天暑气最重，阿母怎么不用冰鉴将茶冰一冰，这样喝起来也凉快”

他随口一说，但徐容华却面露难色。一旁的宫人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殿下，容华如今哪还用的上冰鉴，能够用的上冰去暑就不错了”

“住口”徐容华喝斥道，当着何昭君的面说这些不是丢五皇子的脸吗

五皇子看了眼满脸委屈，低头不语的宫人，又看徐容华慌张掩饰的笑容，心内愈加狐疑，道：“阿母，这是怎么回事”

徐容华打着哈哈，“没什么，不过小事，你别放在心上”她目光在何昭君和五皇子身上来回打转，面色僵硬。

何昭君会意，低声道“容华，殿下，妾想先更衣”

徐容华点点头，唤过宫人将何昭君带离。何昭君一离开，五皇子就低声问道“阿母还不说吗”徐容华沉默不语，他又呵斥宫人道“你说”

宫人看了眼徐容华，见徐容华朝她摇头摆手，便不敢说话。五皇子就道“既如此我就去问别人，总有人会告诉我”

说着就起身要走，徐容华忙拉住五皇子，呜咽着道：“我的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要你阿母的命不成”

五皇子眉头微蹙，“阿母你不说才是要我的命”他望向宫人不快之色愈浓，怒声道“快说”

宫人无奈，低着头，缓缓道出“少府说皇后厉行节俭，宫妃宫例一律减半。所以给的冰，只够容华平常使用。”她抬起头看着五皇子，哽咽道“殿下，若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省着点也能过。最可气的是何娘子进宫拜见太后，容华想要做件新衣裳，戴几件好首饰出席，少府都说没有这个银钱。天地良心，宫妃每季衣裳首饰都有份例，容华今年从春日就没添过衣裳哪里会没有份例”

五皇子原本听得怒气上头，但渐渐平缓下来，将怒气压在心底。所谓宫妃宫例减半苦的只有徐容华一个人而已，越妃并不缺钱，有没有宫例都无所谓。宣皇后是杀鸡给猴看，想让他摆正位置，所以在这些事情上为难徐美人。他闭目片刻，骤然睁目道：“若是这样，我如今也能进宫了，缺的那些我来补全”他抚着徐容华的手，轻声道：“阿母今后有这些事情，你当告诉我才是”

徐容华哀哀抽涕，“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五皇子一滞，旋即孺慕目光凝视徐容华，极轻声道：“阿母，年幼时您护我，如今也该我护着您”

徐容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五皇子肩头，“儿啊，阿母这辈子有你，值了。”

五皇子等徐容华哭完，就命人唤出何昭君，向徐美人告辞。徐容华万般不舍，五皇子再三保证日后常来，徐容华才止住哭声，送他们二人离开。

刚出徐容华的宫室，在院内五皇子盯着宫人，冷冷道“除了那些还有别的吗”

宫人愣在原地，何昭君也握紧了五皇子的手，就听他低声道“说话”

宫人被五皇子看得心中发毛，局促不安的道：“禀殿下，并无其他”

宫人话音刚落，五皇子就嗤笑一声，“你可想清楚，要是我从别的地方知道了，那你……”

宫人“扑通”跪下，结结巴巴得道“禀殿下，皇后将宫例一事交给了太子妃处置。”

五皇子“呵呵”两声，何昭君明显的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手指冰凉，唯有掌心带着灼人的热。她下意识搂住五皇子的胳膊，五皇子也握住她的手。

宫人声音还未停下，“衣裳的事情少府本没有那么坚持，是那日程女官来少府取什么东西，正见婢子在少府取新衣料，跟少府监说，说……”她似是下定决心，道“说蝇营狗苟之人，何必新衣”

一语落，五皇子紧紧攥住拳头，心中早已愈合的伤又豁然撕裂。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小心做事，恭谨敬上。到如今他都不做皇子，长秋宫还为这事死盯着阿母不放，究竟要把这事翻来覆去折腾多久才够。他压制着心底的愤怒，对宫人道“你回去吧”

“是”宫人一得五皇子这话就急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何昭君感觉五皇子似乎是望着她，但眼神却空洞的茫然看着远处，喃喃道“阿母她是做的不对，但多少年了，她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长秋宫的人就那么容不下她吗”

“殿下，此非皇后之意”何昭君的软语中带着不安与紧张，“宫务繁杂，许是疏漏”

五皇子平一平气息，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知道他们是真心看不起我”

何昭君红了眼圈，还未出声，就听五皇子自嘲一笑，“这种话其实只有长秋宫这么说而已，越母妃从来都是无视阿母，只有母后会时时问询阿母衣食住行。也因如此，长秋宫的人总会说阿母忘恩负义，不是东西。”他深深吸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很希望母后不要总问到阿母，她很贤惠很善良，可她的那些好没有用到阿母身上，反而化作一把刀子在凌迟阿母。远不如越母妃不过问，过去了就过去了”

“殿下，都过去了。日后我们好好孝敬君姑”何昭君深知此刻任何宽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但她还是轻声软语的劝慰着五皇子，她只能保证将来的每一天不会让五皇子独自承受这一切。

五皇子沉默半晌，平复了心绪，搂着何昭君的肩道：“谢谢你昭君”

“殿下，夫妻一体”何昭君柔声道

五皇子浅浅一笑“走吧，和大母说一声，我们出宫”

午筵后文帝带着几位皇子不过稍事休息就往崇德殿，与臣公讨论近来的公务。宣聿自寿春传回情报，彭真与小乾安王生有异心，从今年五月起，两人合谋一个人出钱一人出力，暗中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文帝看了眼太子，小乾安王既有此心，就让太子带队了断恩情。他扫了眼底下的臣公们，也让他们知道太子的能力。

文帝一哂，道：“寿春物阜民丰，彭真在当地经营了数年，倒生出不臣之心。此番就让太子与子晟同去。区区贼子，不足挂齿。”

太子顿时额上冷汗直流，打仗他没干过啊。他很想找个人商量，但王淳抱病不在，楼太傅朝他暗暗鼓劲，这是示意他去，可他不会啊。不过文帝还是留余地，霍不疑也是要去的，所以太子只好恭敬道“儿臣遵旨”

虽然文帝对太子的迟疑很不高兴，但还是宽慰太子，“寿春四面无遮无碍，徒有富庶，并非聚兵起事之地。”他顿了顿，捻须笑道“朕打算等子晟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在出兵。沙场热血男儿事，这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他心里想着霍不疑想要继承霍翀的爵位还是资历太浅，如今有这种混功劳的战事，正好多去去，既无危险又能有名头多赐些食邑给他。

其他人却想着文帝此举一是为霍不疑，二是为太子增加筹码，出门打过仗，领过兵，太子与人说起话来底气更足，比成天家在朝上指点江山强，陛下思虑深远啊

大家说了几句祝太子旗开得胜的话，话题有转到度田一事上。四皇子恭声禀报，“父皇，万郡守已将度田之事处理稳妥。请父皇御览”

宦者将竹简呈上，文帝看了十分高兴。笑道“很好，此番前来万松柏前来述职，就命家眷同行，在都城住上多留些时日”

四皇子急忙出列行礼道“多谢父皇”

文帝含笑道“等到你媳妇生了，让他们过完百岁再回去”

四皇子高兴不已，本来万萋萋就为不能见到家人有些失落，这下如何可算能弥补了。二皇子撇撇嘴，父皇就是偏心，看万松柏把事情办好了想赏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给长乐宫的面子。他低下头，自家媳妇也很多年没见家人，若非有事哪能轻易回家。

虞侯此时拱手道“臣有一事禀奏”

文帝抬抬手，虞侯继续说道“卫氏遣人前来，询问度田一事”

文帝瞪大眼，激动的道：“何时到”

“大约半月后，来人是卫氏家主之子，卫勉”虞侯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有理，“此番前来虽不知能否谈妥，但依旧是一大步”

文帝搓着手，面色一凛，“不错，若有河东卫氏做榜样，天下世族便动摇几分，霍氏也未必没有看卫氏行动的意思在”说到后半句时，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他看向几位皇子目光灼灼，最后停在了三皇子身上，“子端，此事交给你了”

三皇子明白这烫手山芋接不得，可朝政大事岂能因这些后宫小事所牵绊，就算得罪宣皇后和太子有了争位之嫌，该做的还是要做。

“是儿臣遵旨”

文帝微笑点头，度田一事向来三皇子参与最多，而且很多举措都是他的提议，由他来和卫氏交涉最好不过。太子面上有了失落神色，自己还是不及三弟，不然父皇如何能不把事情交给自己，他唇角勾出一抹哭笑，连打仗父皇都要等子晟事情忙完了才肯出兵，可见自己只是个陪衬，坐等拿功劳的那个。

二皇子恨恨的看了眼太子，无用，但凡能成点事哪至于我们长秋宫的人被长乐宫压着打。再看四皇子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中腹诽等着总有你们倒霉的时候。四皇子虽然高兴三皇子得文帝看重，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但登高就有可能跌落。若是将来太子登位，出色的三兄和跟着三兄被看重的自己，会有好日子过吗

臣公们个个眉头紧锁，来了来了，陛下您就不能只对一个皇子好吗。再不济就对皇后和越妃所出的一脉好也成啊，您这样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用这个，又护那个的，我们底下人很难做。

文帝见大事完毕，大手一挥，道“太子老三，你们留下，说说卫氏度田的处理”他指着二四皇子道“你们俩去看看太后和皇后”

二皇子心里万般不高兴文帝把他踢出此等大事中，也只能低声告退。四皇子倒是很无所谓，反正论资排辈他也够不上，不如陪陪新妇和孩子。

作者五皇子说只有长秋宫会提及徐美人这段的灵感，来自原著翟媪告诉程少商徐美人的出身与经历。除非打心眼里看不起，不然谁会没事把一个人的出身经历挂嘴边。间接也证明宣皇后对下属管理的无能，徐美人大小也是个文帝后宫一员，翟媪地位再高也是长秋宫的奴婢，怎么能凌驾在文帝嫔妃的地位之上。这事不是说徐美人上位手段不好就可以说，而是她在不好也是文帝的女人，你说她算不算间接说文帝。表明自己借底下人的口，怨怼文帝，打压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