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
梁邱起少主公,我们彻查了铁匠铺,这几日仔细观察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会不会许尽忠得知董仓管被抓,已然销毁所有物证。
凌不疑董仓管被抓不过几日,这么大一批军械,他肯定着急出手,想来一定会主动联系买家。
凌不疑人行有迹,车过有辙。只要他做了,我们必然会找到痕迹。
梁邱飞什么人呀,车呀的?
凌梓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梁邱飞和他哥哥可真是天差地别啊,不过倒是率真。伸手接过一片落下的雪,看着其在掌心慢慢融化,“许尽忠在牢里如何?”
梁邱起回郡主。按郡主的吩咐,我们用黑布围住了他的眼睛,用钝刀在他手腕处割伤,用水漏将水顺着滴下来,这几日他便叫嚷着要见少主公。
“好,我知道了。明日许府上的家眷想是也要到了,定是舟车劳顿,我‘亲自’接待他们吧。”偏头望向看着远处的凌不疑,“阿兄,在想什么?”
凌不疑天降瑞雪。马上就要正旦了,今年是我们回都城的第一个正旦,再挑些干果点心给兄弟们当做年货吧。
梁邱飞这往年郡主总是给我们送些冬衣,如今再加上这干果,回了都城就是好。
梁邱起白了自己这傻弟弟一眼。
梁邱起少主公,郡主,我们也已回都城多日,却未曾拜访城阳侯府,朝中早有非议。听闻城阳侯多次奏请圣上,请少主公正旦回府团聚…
“不去。”凌不疑和凌梓姝异口同声,毫不犹豫便回绝了。
————皇宫————
“子晟啊,”文帝挑着眉看着跪坐端正的凌不疑,指着小山堆似的竹简“你看看,你看看,三十几卷呐,都是城阳侯府让我叫你回去过正旦的谏言。”
“这城阳侯着实烦人。”用力地拍在案几之上,瞟了眼凌不疑的反应,文帝继续加油添醋地说,“我们子晟想和谁过正旦就和谁过正旦,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威吓逼迫啊?”
凌不疑我去便是了。
“对,不去,我们不去,”文帝喝了口茶,愣了几秒,“啊,哦,你去呀,子晟啊,我们子晟懂事得令人心疼啊,真是委屈你了。”
凌不疑领了圣上旨意,回了凌府,便去寻梓姝一同前往城阳侯府。
————城阳侯府————
“子晟回京,淳安郡主又是待字闺中,想必今年侯爷是要双喜临门了!”一幕僚向着凌益举杯说到。
“哈哈,好,诸位,为了我一双儿女的婚事,我们再喝一杯。”若真能结了汝阳王府和胶东袁氏两门亲事,届时他凌益定是在朝堂上坐得更稳。
宴会正在兴头上,这些话全然落入门外凌不疑和凌梓姝耳中,凌不疑不待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子晟,梓姝,刚刚还提及你俩的婚事。”凌益愣了几秒,出声打破尴尬的氛围,“来来来,坐在阿父身边。”
凌不疑我领圣上旨意,携梓姝前来与城阳侯团聚。诸位可放松一些,我与梓姝站在此处,陪各位用膳。
“裕昌郡主到!”
话音未落,裕昌一袭华服,怀春般红着脸入内,直往凌不疑身边靠,“凌将军!”
眼瞅着裕昌就要撞到凌梓姝,凌不疑将梓姝往身后遮了遮,“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各位守岁了。”
“子晟,别那么急嘛。”凌益和淳于氏急步上前。“裕昌郡主还要同你一起去上元节灯会呢。”淳于氏出声道。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还能坑害你吗?”自入席来未执一词的凌梓姝愤然转身,“父母之命?可笑,敢问城阳侯,我阿母现在何处?”
凌梓姝盯着淳于氏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她,算什么人?”凌不疑紧了紧握在梓姝手腕的力道看向裕昌郡主。
凌不疑裕昌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臣再与郡主说清楚一些。臣要寻的新妇,是一眼就知是她,满心满眼都是她,此生此世只有她。而郡主并非此人,告辞。
话毕,便拉着凌梓姝离开,留下一席人尴尬得面面相觑,裕昌郡主更是绞着帕子,一双眼里蓄满了泪。
————杏花别苑————
梁邱飞少主公,郡主,灯笼全都摘下了,新来的仆妇不知规矩。正旦夜里在院中挂上了灯笼,女君被吓得不轻,非说孤城着火闹了一夜,晚膳也未曾用过。
“阿起,你去吩咐小厨房热些米粥和饵饼送去阿母房里。”凌梓姝陪着凌不疑坐在亭边,看着梁邱飞身上的灯笼,不由想起那日在铁匠铺外驻足时留意的铁底灯笼。
凌不疑似是也想明白其中关联,“阿飞,快,去把许尽忠铺子里的灯笼全部给我取来!”
凌梓姝接过灯笼,拿在手里把玩,“我们那日彻查铁匠铺子,却毫无收获,想来许尽忠已然将消息藏匿起来。我记得他的灯笼包有铁皮,应是他亲手所制。”
凌不疑正要接话时,听到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裕昌郡主。让阿起拿来羽箭,搭弓射向院门,堵住了裕昌的前路。
凌不疑我不似梓姝,每次都那么准的。
裕昌郡主强忍着眼泪,邀请凌不疑共赴灯会,被拒后仍执意留下灯笼。
————少顷————
凌不疑和梓姝拿过阿起阿飞送来铁匠铺子的灯笼细看。
梁邱飞少主公,裕昌郡主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
梁邱起看了眼少主公,就知道他这傻弟弟又说错话了,这话在淳安郡主面前说,便是错上加错。至于其中缘由,梁邱起边不敢再深想了。
果不其然,凌不疑抬起眼,皱着眉头白了梁邱飞一眼。
凌梓姝似是没有在意两人间的暗流涌动,抬头看向凌不疑说道,“上元灯节的灯笼,向来是成双成对的。”
凌不疑许尽忠这个老狐狸,他将线索留在灯笼上。如此,不用见面,买家与卖家间也能传递消息。
凌不疑这个上元灯节,我们也得去一趟。梓姝,你可愿与我同去?
“那是自然。”凌梓姝回望向凌不疑,黝黑的瞳孔似是要将人吸入进去,眼中亮着星辰,若是时光停在这一刻,能一直如此,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便好了…
深夜。
凌不疑和凌梓姝披着毛裘靠坐在亭中,亭中心火柴燃裂爆发出脆响声。杏花别苑寂静偏远,即使是正旦也不曾听见守岁的鞭炮声。
凌梓姝紧靠着凌不疑,头倚在他肩上,微闭着眼,感受夜风拂过脸颊,“阿狰,正旦快乐。”
凌不疑望着肩头上靠着的凌梓姝,紧了紧毛裘,低下头微微靠近,唇抵着凌梓姝的额间,“正旦快乐,祝琰琰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