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大捷,少将军凌不疑荡平流寇,凯旋归来,于城门前下马听旨,凌梓姝骑着白马与梁家两兄弟紧随其后。
待曹常侍宣读完圣旨,凌不疑拿过车服披肩,转身上马,对着曹常侍微行一礼,便调转马头,离去,“臣会亲自向圣上请罪。”
遂策马奔腾,一路行至山头。
梁邱起少主公,抓吗?
“不急。”凌不疑调转马头,看向一旁身着青色长衫的女子,“琰琰,你要不先行回府?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无碍,军械一案事关重大,阿兄还是以要事为先。”凌梓姝望了眼正准备上马车的女郎,“那是谁家的女郎?怎会在这庄子上,穿的如此朴素。”
凌不疑随着梓姝的视线往过去,恰看见程少商登车的背影,便调转马头前去拦截马车。
“前方马车,停下查验。”
梁邱起奉朝廷指令,来人,搜马车
李管妇车上乃是程始程校尉家四娘子,再无旁人了。诸位将军,我家女公子尚未婚配,怎好让男子搜车。
“那我呢?”凌梓姝骑着马随着凌不疑从阵后上前,“既是武将家眷,想必更能配合吾等行事。”
“李管妇,住嘴。”马车上传来的呵斥止住了老妇本欲辩驳的话语,“我定当配合诸位。诸位将军就念在这老媪獐头鼠目蠢笨如猪的份上,莫要见怪。”
“女公子当真敢被搜车?”凌不疑骑着马靠近,凌梓姝紧随其后。“那是自然。”凌梓姝对着凌不疑笑了下,便翻身下马登上马车。
一上马便被冲天的恶臭熏到,掩了掩口鼻,“多谢女公子体恤。可这气味,…”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丝毫没有大家小姐该有的礼遇,这程府也算是新贵,怎会如此。
“阿姊,马车有什么好搜的,我家庄子边的草堆才是有趣,若是放火一烧,说不定还能大变活人呢。”
程少商微微撩起车帘,用手指了指庄子边的一个草垛。
李管妇啊呀,烧不得,烧不得啊
李管妇失心疯似的挥舞着双手,很快便被黑甲卫架住,捂住了嘴。
“多谢了。”看着眼前女子瘦弱苍白的脸,凌梓姝从怀里掏出一油纸包,“这是酥肉干,我入城前新买的,你拿着吃。”
“多谢,阿姊。”程少商连忙拿过油纸包,乖乖地冲凌梓姝笑着。
“小心。”凌不疑牵扶着凌梓姝下马车,转身对梁邱飞使了个眼色。很快黑甲卫寻来燃着的木棍,抛进草垛里,没多时便烧出了一蓬头垢面的男子。
“啊呦,这是不是有误会啊。”董仓管抬头看了眼凌不疑,慌忙地摆着手,“将军饶命啊,我是程始程校尉的舅父啊。高抬贵手啊!”
看着凌不疑不为所动,董仓管嘀咕着向凌梓姝爬去,“啊呀,女公子,行行好啊,定是有什么误会。”手还没碰到凌梓姝衣角便被凌不疑用脚挡开,将凌梓姝挡在身后,“老实点。”
牵过凌梓姝的手,凌不疑先是在梓姝腰间一用力让她侧坐在马上,随后自己翻身上马,“去程府。”
“梓姝,你脸色太难看了,可有碍?”凌梓姝回城前生了场大病,许是彻夜研读医书加上塞外地界寒凉,连发几夜的高热,凌不疑彻夜陪在榻前,好不容易降下了高热。
“没事的阿兄,你太紧张了。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回府休息几日便无碍。”感受到凌不疑的心跳从紧贴着的胸膛传来,凌梓姝不由红了红脸。
梁邱飞郡主都这么大了,少主公还把她当个小孩似的。
梁邱起一手牵着凌梓姝的白马,斜睨了他的弟弟一眼,没出声,他总觉得少主公对郡主的情感不太对劲。
————程府————
“可是凌将军亲临?”程始听闻小厮通报便急匆匆地出门迎接。
“正是在下。”
“这位是?”程始看着凌不疑身边的梓姝出声询问道。“在下凌梓姝,见过程校尉。”
“哦,哦,见过淳安郡主。”程始与萧夫人接连行礼,“战场谁不知凌不疑凌将军战无不胜,淳安郡主更是妙手回春,今日一见,果真非凡。”
“程校尉谬赞。”凌梓姝回礼道。
程始可,不知,两位来我程府,所为何事?
凌不疑今日,我捉拿一监守自盗,贪墨军械的贼人。不慎惊扰府中女眷,还望校尉海涵。
程始无妨无妨,凌将军抓得好。
凌不疑程将军大义,在下佩服。
程始这是何意?
凌梓姝环视四周,发现后院栏边猫着的少女,轻笑一声,“呵,兹事体大,还是请程校尉移步正厅吧。”
“当然,请。”程始迎着两人步入正厅。
“把人带上来。”凌不疑向着门外勾勾手,只见董仓管被梁氏兄弟俩如提鸡仔般提溜上来。
凌不疑上前取下董仓管口中的布条,“程始啊,救救舅父啊,程始!”凄凉括噪的叫声让凌梓姝不由皱眉。
程始舅父?这,这怎么回事啊
凌不疑董仓管的为人,想必程校尉比我更清楚。他贪墨军械证据确凿,今日我来,便是想告诉程校尉,无论军功再高,若行蛀国之事,我定查不饶。
“还有一事。”凌梓姝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面向萧夫人行了一礼,“今日虽得府中娘子相助,但终是我们唐突,我见四娘子面色苍白,想来定是身有不适。若程校尉不嫌弃梓姝医术浅薄,萧将军不嫌麻烦,可否让梓姝今夜留宿府上,我也可为她开几副汤药调理。”
凌梓姝与凌不疑交换了一个眼神,用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凌不疑的脸色才算有所缓和。程始虽面上不显,可谁知他是否真的对董仓管背后隐情一无所知,梓姝斗胆借机留下,希望能在程府中搜寻些有用的信息,只是难免惹得凌不疑不快。
“那是自然,我代小女谢过郡主。”萧元漪连忙回礼。
“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若是梓姝有任何需求,皆来凌府寻我,程校尉也不必再送。”凌不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念着还需进宫赴宴,就带着黑甲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