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完明信片上最后一个字，笑着把它们收了起来
和面对面说话不同……明信片上的对话会被记录，每次拿出来看都能品味出不同的东西。
比如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
之前那么期待和她面对面说话
现在觉得明信片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媒介
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发笑。
然后期待着、幻想着……下次明信片上她会写什么
我……？
就在此时，我发现阳光好像比刚才要刺眼……地亮得过分
我！！
背后一凉，视线模糊
悠哉太久了，久到没能意识到自己再度犯病的可能性
我有……有……
想高声叫喊求助，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声音
我有没有人……呜……
我来人...
没人听得见我
我……来……来人
没人看得见我
那团白色离我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呜啊
无力地跪倒，明信片撒了一地
意识正在远离，但我却拼命地把撇在地上的明信片抓回来
按照顺序……对了一定要按照顺序......
按照顺序才能回想起和她的点点滴滴，才能知道她的心意……
才能……
……
（保健室内）
小玲哼哼哼
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唤醒了
迷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另一个似乎穿着学校的制服
闭上眼睛。
我是谁，我在哪，要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这？
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了这些问题……但习惯性地忽视了它们
醒了，整个人仍像是飘在空中一般，那掉不下来的感觉非常难受
赶紧活动一下身体，换个姿势让呼吸顺畅一些
小玲啊，他醒了！
又是那个声音......
小玲下午好呀，你又睡了好久呢
我……？
小玲哎呀，你这副懵圈的表情真是可爱
小玲现在你应该想不起来我是谁吧，不过不要紧，反正我有秘密武器
我什么……秘密武器？
小玲当当当当！你看这个！
她从背后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封皮上用烫金的字体写着“dairy”的英文
我这个有什么特别吗？
小玲……
女孩露出了别扭的表情，然后打开本子翻了翻
小玲好过分啊，人家特地送的日记本，你居然不用
我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啊而且这应该不是你送的
小玲哦哦哦……你居然记得！
我记得什么？
小玲居然记得不是我送的！
我……
小玲不过没事，秘密武器通常不止一个
我……啊？
(只见小玲拿出了一张带有昙花的明信片)
小玲当当！
我！！
一下便认出了她手上的是什么，我脑子突然清晰了起来
小玲啊，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小玲我还以为要读两句你才会清醒，想不到效果这么好
许老师别欺负他了，他难得还能记住点东西
白大褂也凑到了床边，一起看向了我
许老师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我……
头开始疼了起来，但我缓缓地朝她们伸出了指头，先指向了白大褂
我你是……许老师，班主任……
许老师很好很好，日记本的事情就宽恕你了
小玲我呢我呢？
制服女孩激动地凑上来，指了指自己
我你的……名字我忘了，但隐约记得你是个很麻烦的人……
小玲……
她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不过马上就变回笑嘻嘻的状态
小玲咳咳，我开始读了
从那叠明信片里抽出几张，用夸张的姿势放到脸前面
我不行！不能这样！！顺序会被打乱的！
小玲没关系啦，我记得顺序，待会给你还原
我不不不…别，别读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小玲！青梅竹马还是前女友！
小玲嘿嘿嘿，这就对了嘛
小玲你的隐私保全咯，看吧，只要好好想还是能把人想起来
我……
小玲一边笑着一边把明信片放回去，然后连同挎包一起放在我床边
我咳咳，咳咳咳
被她这么一戏弄再加上剧烈的活动，我不禁开始咳嗽，而在咳嗽完之后，又是一股深深的倦意向我袭来
许老师嗯？还是想睡吗？
我是的……有些累
许老师累的话就睡吧，不要勉强自己
许老师边说边帮我掖好被子
一切又都变得逼远了起来，可以听见许老师和花玲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唯一能听清楚的，是交谈中隐约有提到“小殷”两个字
小殷……
明信片……
很多的画面在一瞬间涌入脑海，把刚才的倦意全部挤走
然后我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许老师怎么了怎么了，突然又蹦起来了？
我我，我要见小殷--
我她在哪儿！？她人呢？
许老师这……
小玲别激动啦，她现在回去休息了，刚才受了点刺激
我……啊？受刺激？
小玲对啊，你们约好见面然后她去找你，结果看你倒在地上吐白沫
我……
我倒在地上的姿势有这么严重么....
小玲正常人看你这个样子不被吓到才怪呢，更何况是她
我我……我要去见她
挣扎着想要下床，可以我现在的体力连掀开被子都做不到
小玲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小玲小殷她没事，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
我但是……
小玲而且她要是看到你这个鬼样子，说不定又会被吓到的
小玲本来人家身体就不比你好，你还要去刺激她
我……也、也对
小玲想给她留下好印象，就老老实实休息别让人操心
我好吧……
最终我放弃了挣扎躺回了床上，而小玲则帮我理好了刚刚被弄乱的被子
我……谢谢
小玲你的眼神里可没有谢意，这幅吃惊的样子是想表达什么吗？
我怎么说呢……发现你挺会照顾人的，有点意外
小玲哼，把前女友的好处都给忘了吧？
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小玲谅你也不敢……好好睡觉吧，做个好梦
我梦……
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
梦...
我有很久没做过梦了
也可能做过，但没记住
实际上正常人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能记住的只是现实的投影
而我没有现实，因此也就不会有投影了吧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虽然开着灯，但屋子里非常安静
一个人影坐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她慢慢站起身，但犹豫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
我……
「小殷」两个字没说出口，因为感觉现在说话会吓到她
她应该也没发觉我已经醒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站起
僵直的站立姿势，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起来答题的学生
小殷你……你好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说话的内容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她应该是在对“睡着”的我说话。
小殷要勇敢……要勇敢……呼——呼——
呼吸几次后，她用尽全力对我挤了一个微笑
小殷你、你好，我叫小殷，和你一、一个班
小殷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喜欢的衣服是连衣裙……这一件
小殷《最、最喜欢的事情是……养花，最喜欢的花……是昙花，它开起来很漂亮》
我……
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这别扭的自我介绍，像是首次向班级介绍自己的小学生
小殷我、我还自己在学校后面修了个花坛，没什么人去看，可看过的人都喜欢
小殷我、我、我……我没什么朋友……
说话结巴了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在继续说
那拼命的样子除了“奋不顾身”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小殷我、我笨手笨脚又不会说话，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朋友
小殷只有一个好朋友……能听我说话
小殷但是……我……还想要朋友……你
小殷我、我、我……你……
说到最后字已经串不成话了，
但她还是颤抖着身体，想要说出些什么。
……是在练习怎么和我说话？
还是说，在练习怎么“重新认识我”吗？
哪怕真的被我忘掉，也会主动来找我、重新认识我
小殷我……对不起……
……
就这样跑掉了
虽然最后还是没坚持住
但她刚才对我说的话已经比之前加起来还多
我……
强迫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不多的力气拿出挎包里最外面那张空白明信片
--「好啊，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然后把它放在了刚才她坐着的凳子上
接着我躺回到床上侧过身去，以便她回来后不会看到我的脸
果然，过了一小段令人忐忑的时间
她轻轻推开门，把脑袋伸了进来
我假装已经睡着，让她可以更加冷静
又过了一小段令人忐忑的时间，一张新的明信片放到了我的枕头下方。
「没有忘掉我吗？」
--「没有，全都记得」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以为你会忘掉，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越害怕，所以……」
--「没事，没事的」
--「就是忘了我也会想起来」
--「即使别的都想不起来，但肯定会想起你」
写上这句话的明信片送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反馈
忍住没有回头，因为相信她还在身后，不想强迫她回应我
小殷我可以撒娇么……
我……？？
回应我的不是明信片，而是轻得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我……你说……什么？
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殷我……我……
说话的声音卡主了，接着明信片再次出现在我枕头下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慢慢从床上坐起，然后转过身面对她，这个过程我故意放慢了速度
看她没有逃跑，我向她伸出了手，和上次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距离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慢慢地挪到了床边
首先是手握在了一起
握住的瞬间她想缩回去……可我阻止了她
她见状却没有反抗，只是把这个握手的动作维持了一阵子
随后她松开手，身体继续靠近，她的呼吸声变得明显......
接着轻轻一震，她的脸靠在了我的胸口
我们两个都松了一口气，像是飞机安全降落了似的
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刚才还在发抖的小肩膀也停止了颤动
芬芳柔软的娇小身子依靠着我，乌黑长发随之披落
我忍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
她先是一抖，随后发出了轻轻地呜咽声
我……没事，没事了
抚摸着她的脑袋，就像安慰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这样的场面，似乎不是第一次
熟悉的感觉将我的意识抽离，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我好像看到了一架飞机，但它却飞地悄无声息，它默默得向远方飞去，身后拖着长长的尾迹云
站在地上眺望天空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我，
他呆滞地看上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