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灼我心乱

江亭白看着少女挥舞的手，眼里涌动的莫名的情绪。还没细究便消散了，他站在少女身旁，一如往日。

“江亭白，看在你半死不活的份上，回到家我就大发慈悲给你露两手。”张宵染盈着笑道。

当天晚上内科多了两个给医院露两手的人。

张宵染似乎要把肺都要喘息碎似的，鼻腔里挤压着消毒水味的气流，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不得不大口呼气自救。背部随着绷紧一耸一耸地颤抖，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凳子上。

她刚刚差点把江亭白毒死……刚开始天旋地转的脑子里经过一路的颠簸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紧紧抓住她的躯壳。

忽然有一股冰凉覆上了她的手背，她陡然被冷得一惊。钉在视线里的是一只匀称修长的手，因为肤白透亮而倍加明显的青色血管却插上了输液针，白色医用胶带更显出几分可怖来。

张宵染忽然觉得病床上的人苍白羸弱，一种巨大的违和感和愧疚几乎要吞噬她。

那只手的主人顿了顿，微微蜷缩指尖，大拇指腹轻柔地摩擦她手掌的边缘。抬头她只见江亭白稍微涣散的目光定定地坠在她的身旁，他原本是想笑给她看的，忽而抿唇轻轻吸了口气：“没关系，这只是个小意外，你陪我坐一会就没事了。”

月光落满了他的眉睫，原本带有几分凌厉的眉目轮廓现出几分柔和，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江亭白好奇怪啊，应该生气的时候那么好，平时却总是变着法子地耍自己玩。他越表现得正常，张宵染就越喘不过气，她艰难移开目光，夺过桌子上的水杯一把灌嘴里。

喝得太急呛得她不住弯腰咳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坐正，病床上的江亭白仍不老实，倾身伸手揉她的脸。

平时熟悉的面孔随着他的不断靠近而变大，她几乎可以嗅到江亭白袖口若有若无的馨香，像清晨花草垂露时顽皮的猫一脚踩上去打滚儿那样让人心神安宁的味道。

可张宵染此刻心乱得厉害，脸上的触感打乱了心跳的鼓点，她忍不住不把发虚的目光瞥向江亭白，却被他隐没在衣领扣子半截锁骨惊得发颤。

她的胳膊机械似的执行大脑的指令，回过神来江亭白已经被推坐在床上了，他立马浮现了黯然无奈的表情，说得话也像是无力的辩解："你喝水还是洗脸？脸上鬓边都沾上了水，像只小鸭子。"

空气越来越闷热了，后颈的发丝窝在脖颈扰得张宵染像被炙烤似的。她侧脸拢顺头发仍不忘闷声回他："走开好吗江黑鸭，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是不是五彩斑斓的黑。"

这人却好生奇怪地托着脸看她，嘴角噙着的笑一闪而逝倏忽望向窗外，手不自然地半握成拳头轻擦过嘴唇。他这是羞怯？

这可真是新鲜事，他竟如此在乎自己的皮相，别人说了句不好听的就无地自容了？

张宵染觑他一眼，狠狠地咬上自己的下唇，悲催地得到一个结论人家确实有在乎的资本。

揪住他小尾巴的张宵染并不想放过揶揄他的机会，抿嘴抱胸悄声吐出一个字。江亭白正支棱着耳朵用余光顾她呢，浑然没听清不禁轻蹙长眉发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