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霍君华带着霍不疑逃入了旬阳山,在出城时他们看见了霍翀与穿着阿狰衣服的阿狸的尸身,他们痛哭了一场,后来霍君华便对他人谎称自己的儿子受了惊吓不能见人,乘乱带着霍不疑逃走了。
霍君华与凌益是夫妻,当时她也隐隐察觉了些许不对,她确实是出来找儿子的,在那些凌府侍卫的“保护”之下,当时凌益躲在暗中,并不知道自己换了个儿子。
城破不过半日,吴大将军便率兵前来支援,这是凌益没有料到的,于是他便也跑到旬阳山,装作胆小悲壮的样子协助吴将军封锁城门,吴将军本就是个暴烈性子,见战况如此悲壮心中伤痛难以发泄,便将那些敌人全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凌家三兄弟又担心霍家灭门而凌家却好好地会惹人起疑,便在杀敌时也将许多自家人推入了火坑,待平定时凌家便只剩下了凌家三兄弟以及在旬阳山的一些稚童,如此一来凌家便成了满门忠烈。
而霍君华则带着霍不疑在乡下待了两年才回来。
文帝双手遮面,声音中满是疲惫苍老。
文帝当时,你们为何不来告诉朕?
凌不疑陛下,若当时臣不是只有五岁,定然会入宫禀报。
若是那时的霍不疑有现在的才智定然会直接入宫禀报,可五岁的孩童能懂些什么呢?那时霍君华便是他唯一的依靠。
年少时的霍君华仗着父兄的宠爱在乡里肆无忌惮地捉弄人,越妃年少时更是直言自己此后再不会信她一言。
她怕了,她怕没有人会信她说的话,她怕若是凌益一口咬定阿狰是自己的孩子那该怎么办?她怕若是凌益强行将阿狰要去抚养那岂不是让她的侄儿羊入虎口?若是他们回到了京城凌益加害阿狰又该怎么办?
那是阿狰,她的侄儿,她在世上仅剩的血亲了,她不能也不敢去冒险。
于是她便带着阿狰躲着,躲了整整两年,等到他的相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时才敢出来。然后,她便借着凌益再娶为由发难,硬是与凌益和离,搬出凌府到杏花别院居住,减少了凌益与霍不疑见面的时间,让他无法察觉这其中的问题。
可霍不疑一年年长大,若是相貌与凌益没有半分相似必然会起疑,于是她便故意装疯,每每见到霍不疑时又装作把他认成了凌益的样子,骂他负心汉,潜移默化中给众人一种霍不疑与凌益很像的感觉。
一开始,她只是装疯,可十几年的光阴她每日每夜都是在悔恨中度过,是她错识人心,是她引狼入室,是她害死了兄长一家,每日每夜的煎熬中,她是真的要疯了。
不只是她,还有霍不疑,一年年,在祭拜霍家时要亲自对着自己的排位磕头,一年年,看着人们渐渐淡忘霍家,一年年,看着姑母——自己唯一的血亲因心结而逐渐病重,一年年,看着自己的仇家逐渐走向繁盛,自己有仇却不能报,有苦不能言。
后来,等到霍不疑入宫后他才渐渐明白当时直接告诉陛下实情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那时已经晚了啊。
他的相貌已变,凌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凌益的心腹,知道实情的人也渐渐消失,所有的线索与证据都难以查询,他就连自己的身份也证实不了。
报仇真的好难,真的真的太难了。
十六年的光阴,霍不疑和凌益仿佛在比赛一般。霍不疑拼命长大,快速壮大自己的势力以便暗中查访;凌益择收敛爪牙,一年年查缺补漏,填平之前的错漏。
最后,其实是霍不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