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

景旭看着皇后恬静的脸，透过去，又好似看见了后宫无数张女人的脸。他知道自己不爱她们，也知道她们也并不爱自己。权力地位串联起了无数条姻亲的锁链，家族因此荣耀，可身不由己的女人们，却因此牺牲了自己的所有。

所以他发誓，他绝不会让萧芷也成为这样的女人。

景旭看的出神良久，皇后悄悄屏退众人，这才出声打断道：“皇上，您和阿芷，包括沈将军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

景旭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温柔不在，只冷冷地说：“什么意思？”

皇后并不畏惧景旭的敌意，只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阿芷。在入宫之前，在闺阁当中，就听过她的名字。”

景旭不知道皇后想表达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皇后并没有敌意，所以也就一直静静地听着。

“萧芷，大魏第一女将军，何等风光恣意。横刀立马，建功立业，那是多少闺阁千金心里的巾帼英雄啊。”

皇后对于萧芷，一直都是格外崇敬的。

在她还在做姑娘的时候，便能听到父亲下朝回来时谈起这位名不虚传的女将军。说她五岁能习武，七岁读兵书，十二岁跟着父兄上战场，十六岁便能独当一面。如今在朝堂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时，皇后常常感叹：“那可真是个奇女子啊！”

每每这时，母亲总是会说上一句：“姑娘家家如此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嫁个好夫家照样能为家里锦上添花。”

于是，思桐再不提这样的话，照样如每天一般生活，学着插花点茶，学着女红刺绣，学着琴棋书画。

可她心里，一直都是心心念念着这个女大将军的。

或许是因为萧芷与其他的女人，活的都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的一生，永远都不能如萧芷一般潇洒快活。

“皇上，若是那样自在的姑娘也要因为情爱囿于这深宫，那世间的女子，可还有希望可言？”

景旭眸中闪动，心里的愧疚和悔恨突然到达了顶点。

“朕……朕不是……”

他很想说，我不是故意要把她困在这里的……

“臣妾知道，朝堂上的事，多的是身不由己。可是无论是皇上您，还是阿芷，还是沈将军，都是无辜的。情爱二字，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本就难与名声两全。”

几乎是无意识的，景旭轻声说道：“所以，朕该怎么做……”

皇后莞尔，她轻轻拉过景旭的手，说道：“来日方长。”

四个字如醍醐灌顶，景旭几日以来乱糟糟的思绪在这一刻豁然清明。

是啊，来日方长。

就算阿芷和沈千城有再多的情意又如何呢？现在能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啊！

一日不行，就十日，十日不行，就一年，三年，五年，总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的爱的，不是吗？

景旭笑的开怀，他一下子便抱住了皇后，眼眶微红，柔声说道：“思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