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漪能做女将军,到底是有其法子的。
其为人细心谨慎,学识渊博,善揣人心。
以胡媪为解决董仓管一事的说服者,加之程始沙场厮杀的浑身伤疤。
硬生生让程老夫人的心软成一汪水,却又狠下心来拒绝助其胞弟脱困。
饭时,最爱口腹之欲的程老夫人竟是连饭也不来吃了。
程少商小心翼翼地抬眸,软声夸赞道。
程少商“多亏了阿父将话说进大母心坎里了,大母再偏心,也不能拿程氏全族前程换舅爷性命。”
萧元漪却微微皱眉,终是见不上她的礼仪。
“食不言寝不语,父母议事,与你何干?”
程少商“这不是还没吃吗?”
她小声嘟囔着。
大抵还是在意方才她饿了半响,想拿个饼吃,却被一声清咳止住之事。
而且其实倒也是小事一桩,尚未动碗筷,交流交流家人感情,有何不可呢?
程声灿刚想为自家阿姊说话,便被萧元漪瞥过来的眼神止住了。
她是勇,但不是莽。
见状,程始连忙打圆场。
“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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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程始被程老夫人追着打的求饶声,程声灿只是颇为同情地为自己名义上的阿父叹息一声。
她是很认真的。
如果忽略她唇边微微上扬的弧度的话。
程少商倒是深有感触。
程少商“到底还是阿母棋高一筹。让夫君为自己而战,何必自己在大母面前张牙舞爪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的算计?”
萧元漪微冷的声音于身后传来。
程声灿有些怔愣。
阿母怎的总能在她们干坏事的时候出现?
虽说也不能算坏事,但于阿母眼中,怕是很出格吧。
她和程少商对视一眼,眸中复杂。
程声灿“阿母,阿姊的意思是说您在足智多谋,心思细腻。”
萧元漪这次怕是气狠了,往常里唇边淡淡的笑意已然不见。
“不必说这些。”
“身为女娘,偷听长辈说话不说,还恶意揣度别人——都把手伸出来。”
清脆的戒尺声传来,手心微微发麻。
程声灿摩挲着自己的衣袖,以缓解紧张。
“今后,嫋嫋和沅沅便抄写《礼记》,抄不完不许出门。”
听到这话,程少商就不淡定了。
打就打了,可是——
程少商“可是阿父说上元节灯会很是热闹,我和沅沅十几年来从未见过。”
程声灿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继续说。
萧元漪却不肯松口,只道让其认真读书。
待萧元漪走后,青苁欲言又止,却道那戒尺并非为了打她们而拿来的。
见程少商还强撑着对她笑了笑,程声灿登时心便软了。
程声灿怕她受凉,拉着她回了屋子,方才埋入她的怀抱。
给她一份安慰,也给自己一份勇气。
程声灿“阿姊,莫要难过了,如今阿母正在气头上,之后我们暂且抄一段时间。”
程声灿知她不喜读书,觉其枯燥乏味,也知她懂字,却欲隐藏自己,不愿招致祸患。
可阿母不知晓,她誓要将女儿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
程声灿“而且,我们在庄子里学的字终究并非全部。谁说学字便是为了看那圣人言语、礼教典籍的?我为学得更多医术,你也能看更多有趣的书。”
程声灿“这般双管齐下,阿母见咱们用功,阿父也求求情,便会应允咱们去上元节灯会的。”
程声灿顺了顺程少商柔软的发丝,便听她闷声道。
程少商“其实我也知道,可能我的话确实会有些歧义,显得粗鄙。”
程少商“但是她是我们的阿母啊,与我们分隔如此之久,为何总是对我们如此苛刻?”
程少商“我不明白,但总归是她让我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程声灿却柔和了杏眼,直直地看着她。
程声灿“不,起码,我们是彼此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