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16）

今日加冠要到宗庙去举行礼仪，嬴政知道今日是注定不能善了的，不过宁晴熙和他都有心里准备，身上还穿着软甲。

加冠之礼宁晴熙是没有亲眼目睹，咸阳那边有甘罗和雨化田，对抗嫪毐的叛乱并不是难事，嫪毐没占到便宜，转而调转雍城。王翦带着骊山大营先一步去雍城救驾，而雍城已经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嫪毐领着私兵兵临城下，嬴政将计就计佯装兵败引他入城。就在嫪毐以为要擒住嬴政的时候，突然杀出一队黑甲兵士，一支羽箭正正地射中嫪毐持剑的手。

宁晴熙把弩箭随手丢给身边的兵士，“关门打狗，听说过吗？”

青鸟持枪，挡在嬴政与叛军之前。

宁晴熙淡然地穿过人群，到嬴政身边。

这些土鸡瓦狗不会是王翦率领的兵士的对手，更不会是宁晴熙这些亲兵的对手。

“王上，妾来得应该正是时候吧。”宁晴熙今日一身黑色的贴里，只带了护腕，穿上罩甲。这一手箭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大王，王后，叛贼拿下应当如何处置。”青鸟站在一旁待命。

这件事情说好解决也好解决，审问是肯定要审问的，让人押回咸阳，同党也被拿下了。

宁晴熙暂时让青鸟带着人把赵姬幽禁在雍城，不许死也不许伤。

“毕之的奏报，嬴虞如何处置，望王上示下。”宁晴熙的消息网快一步，甘罗直接就传信过来。

“腰斩。”嬴政对于嬴虞没有半点宗室的情分，谋逆叛乱，哪来什么情分。

宁晴熙握住嬴政的手，虽然叛乱解决了，但是他心里并不好受。“王上。”

嬴政对上宁晴熙忧心忡忡的目光，只是搂紧了她，“无碍。”

宁晴熙也没有多说，这条路，注定是孤独且充满荆棘的。

入夜，宁晴熙随着嬴政去见赵姬。宁晴熙一言不发，反正总归是母子俩的事情，她插嘴怎么看都像落井下石。

“政儿，阿母错了……”赵姬神色哀戚，“阿母可以不做这个太后……”

这样一副美人哀求的样子换了任何人怕是都会心软，可惜了，站在她面前的不论是嬴政还是宁晴熙都没有这样的心软之说。

“大王，王后。”青鸟带人搜出了两个孩子，孩子的哭声简直犹如一把火，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胶着了。

“带出去就地扑杀。”嬴政的语气净是冷漠。

青鸟微微躬身，她是宁晴熙的侍女，自然也不会有悖嬴政的命令。

“政儿，不要……看在母后生你养你的份上！放过他们……他们是你的兄弟啊！我求你了！”赵姬还未扑身上前，宁晴熙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摆把人扔了回去。

“住口！”嬴政打断了赵姬的求情，“你还记得自己是寡人的母亲，若今日败的是寡人，你要杀寡人，是吧。”嬴政几乎要控制不住怒火，手握住了定秦剑的剑柄，却被宁晴熙握住了手，并没有让他拔剑。

“不，不是的……”赵姬扯住嬴政的衣袖，“要杀你就杀我吧……”赵姬苦求嬴政无果，竟然抬手拔出定秦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宁晴熙并没有多想，直接用手握住了剑锋阻止了赵姬自裁。

“妧祯，松手！”嬴政眼睁睁看着宁晴熙的掌心滴血。

“赵姬，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只是你不能死在他手上。”宁晴熙冷笑，她倒不认为赵姬有胆子求死，不过是为了胁迫嬴政罢了。

“芈妧祯，你就是个疯子！”赵姬吓得花容失色，这个芈姓的女人倒是真的狠。“杀弟囚母，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你怎么不扪心自问，你配做一个母亲吗！”宁晴熙握紧了一分手里的剑，“从我踏进这座宫殿便是罪人，我怕什么报应？只要我活着，这诸般业障我担着，哪怕来日史书工笔指我为鬼，我不悔。”宁晴熙把定秦剑缓缓收回剑鞘。

嬴政拉过宁晴熙滴血的手，原本滔天的怒火怨怼似乎都消失殆尽。这个给予了他生命的女人舍弃了他，可上天又把另一个一腔赤诚的女人送到他身边。不论日后如何，他会和她纠缠一生，直到死去。就像那日她说，生与死，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

“今日之后，你我母子就当做一场空。”嬴政闭了闭眼，语气出奇的平静，所有复杂的情绪尽数敛去。“寡人不杀你。不是因为你我消失殆尽的母子情……”

即使嬴政不畏惧世人口诛笔伐，万人唾骂，可他不想让宁晴熙背上这一切。

宁晴熙显然是余怒未消，不过嬴政的决定她并没有反驳，那些情绪几乎要把她给吞噬。

嬴政捉住宁晴熙那掌心滴血的手腕，却发现宁晴熙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妧祯！”

宁晴熙一身浅色的衣裙下摆漾开了一朵血花。

嬴政来不及多想，直接抱起宁晴熙去医治，青鸟让雨化田过来看守赵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