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方是想要了阿诗勒隼的命。躲在暗处，利箭直指心脏。

阿诗勒隼反应快，却也没能完全躲过。箭没入胸口，只堪堪错开要害。

菩飒凶手什么都不肯说，服毒自尽了，身上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奇怪的是，他长得像是中原人。

服毒，中原人……达亚想起了在洛阳刺杀她的那群人。

可现在达亚没有心情去想这些，她只关心阿诗勒隼的生死。

达亚与阿诗勒隼出生入死，见过无数血腥和杀戮，却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她也从未想过，若阿诗勒隼不在了，她要怎么办。

达亚幼时活得像一株浮萍，直到遇见阿诗勒隼，她才有了归处，有了根。于她而言，阿诗勒隼就是她的家。

李长歌看着达亚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李长歌达亚，你振作点！穆金去了牙帐，阿诗勒隼身负重伤，你若如此一蹶不振，鹰师怎么办！

达亚他们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不见到尸体不罢休。

这话倒提醒了李长歌，她找到漠北王请求道：

李长歌首领，能不能请您焚毁战场？他们既然要确认鹰师没了，那便毁尸灭迹。

菩飒小丫头倒聪明。

达亚守了阿诗勒隼一夜，困了就倚在桌子上浅眠一会。

阿诗勒隼（轻笑）睡得真难看，以后谁愿意娶你啊。

达亚立刻惊醒，就看见阿诗勒隼倚坐在床上含笑看着她。

达亚天狼神保佑！

达亚喜出望外，习惯性地想去捶阿诗勒隼的胸口，但又想到他伤在胸口，于是收回手傻笑道：

达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诗勒隼（挑眉）你守了我一晚上？

达亚对啊。

阿诗勒隼啊，孤男寡女的，你可得对我负责。

达亚你在说什么屁话，你难道没守过我一晚上吗？

阿诗勒隼（笑）看来咱俩要纠缠不清了。

达亚被说得老脸一红，阿诗勒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阿诗勒隼鹰师没了，你也不用再扮男人了。

达亚我……楚楚和李长歌会不会埋怨我？

阿诗勒隼闻言，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无奈的样子。

阿诗勒隼丫头啊，你难道看不出……楚楚她……喜欢你吗？

达亚（瞪大眼睛）喜欢？

达亚楚楚虽和我年纪相仿，但她在我心里就像母亲一样……她怎么会喜欢我？

阿诗勒隼啊，真是服了你了……

达亚暂且搁置了恢复女身的事。阿诗勒隼痊愈后，漠北王菩飒想让他带着鹰师投诚。

阿诗勒隼承蒙首领赏识，只是我已经决定，不会再让鹰师成为别人的手中刀了。

菩飒亦没有多作纠结。达亚却突然想起一事。

达亚（笑）世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若郡主能看见，想必也会十分欣慰的。

菩飒（眼神一凛）你究竟是何人，与我阿姐又有何干系？

达亚我与郡主没什么关系，倒是这位……

达亚指了指李长歌。

达亚她是郡主的亲生骨肉。

菩飒闻言，将李长歌细细打量一番，继而大笑道：

菩飒哈哈哈，难怪，初见时我便觉得熟悉，那眼角的痣和我阿姐一模一样。

说着又向一脸懵的李长歌说道：

菩飒乖孩子，快叫舅舅。

李长歌舅……舅舅？

菩飒正是，你阿娘当年被掳走，流落那李唐丢了性命。好在你阿娘还有你这么个女儿留在这世上。

菩飒孩子，你受苦了。

其实李长歌并不能立刻接受漠北王突然变成舅舅的事实，但她一路走来，一腔孤勇，颠沛流离，许多人都在说她错了，后来她自己也觉得错了。从来没有人以长者的语气轻轻对她说“孩子，你受苦了”，而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李长歌所有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一向要强的她竟轻轻哭了起来。

达亚和阿诗勒隼退了出去，将这里留给这两个刚刚相认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