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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凌雲陪严炜重在那林荫小道上溜达。
天气渐凉，树上的叶子多已枯黄，天空也一片灰白。
“凌儿，我现在好想飞到我爹身边，去助他一臂之力！”
“他为何不带你去自有道理，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未必能起到作用，也许还会帮倒忙。
我并非质疑你的能力，只是此次的对手太过强大，连长辈们都应付不来，更何况你我。”
严炜重笑了：“凌儿所言有理，只是我心实在不安。”
南宫凌雲捡起一片又一片焦黄的落叶。
“严伯伯只要稳住战局，而我爹不但要管打仗，还要掌控经济民生、政局战略。
除了这些，他还默默背负着沉重的恩怨情仇。
任何一点出了纰漏，都是他的过失，我都替他累得慌，可我却帮不上忙……”
严炜重也帮他捡落叶。
“你不淘气，就是帮他最大的忙了。”
南宫凌雲团了团手中的叶子。
“你懂什么，淘气也分很多种，有时候他就乐意我淘！”
严炜重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
“你捡这么多枯叶干什么？”
南宫凌雲把所有捡到的叶子堆成一堆，一脚踩下去“咔嚓”！用行动回答了严炜重。
严炜重：“……”
南宫凌雲又用两只脚跺了跺：“解压！”
严炜重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无时无刻都这么出人意料。
南宫羽的房间里藏着很多南宫凌雲钟爱的“违禁物品”。
他时不时趁着四下无人就去偷一嘴，南宫羽看他吃得开心，也跟着高兴。
“跟爹说说，来了这么些日子，都学到了什么？”
南宫凌雲调皮道：“我是跟您说梯几话呢，还是官方话呢？”
南宫羽作势要没收他的肉脯。
“实话！”
南宫凌雲赶紧一把抢过来。
“实话就是……学到了……学到了……怎么提神醒脑和怎么夹带私货……”
南宫羽弹了他一脑瓜子：“混账东西，就不能学点好的！”
南宫凌雲扬了扬手中的食物，揶揄道：“那这是好还是坏呢？”
南宫羽起身：“还不都是为了你！”
“看吧，有时候情感会凌驾于规矩之上。”南宫凌雲搂住他的腰撒娇。
南宫羽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因为无伤大雅，若十分要紧，岂能违背。”
南宫凌雲蹭了蹭：“爹这么宠凌儿，却何苦为难自己？”
南宫羽手中动作一滞。
“我可以独自扛下任何东西，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南宫凌雲拧眉：“为什么？”
南宫羽帮他擦掉嘴上的碎屑。
“因为我是南宫羽，我必须有这种能力，我必须什么都做得比别人好，这是你师公对我的要求。”
南宫凌雲既心疼又惭愧：“那我……”
南宫羽打断道：“你很好，我很喜欢，其实挺奇妙的，有时候为你哭、为你笑、被你气得七窍生烟，反而能让我的压力得到释放。”
“除了这点作用，我就帮不上别的忙了吗？”南宫凌雲虎着个脸。
南宫羽噙住他温软的唇瓣轻咬一口。
“当然可以，不过对我来说得不偿失，这买卖我不做！”
南宫凌雲被他气笑了：“普天之下也就你愿意养个废物点心儿子！”
两人正说着话，却有客人来访，不是别个，正是程安平。
多日相处下来，南宫凌雲对他印象非常不错。
“前次安平叔叔送的那些小食给我，还未特意跟您道声谢。”
程安平一副和蔼可亲之态。
“此等小事不必言谢，以后切勿如此鲁莽，也免你爹忧心。”
南宫羽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你回去吧，我跟你安平叔叔说会话。”
南宫凌雲不明所以地退了出去。
程安平开门见山。
“子玄，此次出征之事，高贤阁一大半人是不赞成的，若前线有失，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南宫羽瞥他一眼。
“我会力保前线，至于那些说三道四的，我能有什么办法，随他们去吧！”
“子玄，仙尊未必能护你一世……”程安平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南宫羽冷冷道：“我南宫羽从来就不需要别人保护！”
程安平笑了笑：“子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南宫羽心脏猛然收缩，眼神逐渐犀利。
“百幻都不知道的事，你从何处得知？而且我相信仙尊……”
他围着程安平转了一圈。
“安平，我有点看不透你了。”
程安平面容平静：“子玄，你不必纠结前因后果，你只要知道，我是不想凌儿受到伤害。”
南宫羽满腹狐疑，心中还有些吃味儿。
“我的小崽子就那么好？”
程安平点头：“是，他太美好了，美好的事物总难长久。”
南宫羽这才想起，程安平是桑竹舍人的义子，因为极少有人提起，所以大家都快忘了。
从小耳濡目染，他知道的秘密肯定不少。
“安平，多谢你好意提醒。”
程安平也不多言，小施一礼飘然而去。
无数个念头浮现在南宫羽脑海中，让他越发忐忑不安。
他早就成为魔族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件事已没有转寰的余地。
其实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牢牢依附宏元仙尊，才可确保一家老小无虞。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有所收敛，听话一点……
在这种时候，他不会去考虑“感情”二字，只会理性地分析利弊。
不管自己是否真的相信仙尊，他都只能装瞎，选择相信。
桑竹舍人笑道：“子玄最近异常乖顺，大事小情都有商有量，决策之事都来问过您。”
宏元仙尊正在擦拭他那堆宝贝陶埙。
“他在卖乖，唉……他还是不相信我，他若信我，大可不必如此……
当然，他有这样的心性，是一件好事，掌权者理当像他这般。”
桑竹舍人一脸讳莫如深，宏元仙尊见状，放下手中的东西。
“连你都表示怀疑，怪不得他不信，本座是真心爱重子玄的，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宠，也是真的……”
“其实他心里大约也有数，他或许只是为了自我保护。”桑竹舍人叹息道。
宏元仙尊回想起不少往事。
“南宫那么疼爱子玄，子玄都知道，只不过他现在游走在爱与恨的边缘，不知何去何从，也是难为他了……”
桑竹舍人惊道：“难道他已知晓？”
宏元仙尊拿起一只甜白釉的埙：“十有八九……”
他命人将这只埙赏给南宫羽。
小时候，宏元仙尊教南宫羽吹埙，也送过他各式各样的埙。
可是，大概有几百年没送过了吧，或许他们之间都忽略了一些本不该忽略的东西……
南宫羽拿到这只埙，百感交集。
深沉哀婉的乐曲款款流出，听得南宫凌雲伤感不已，紧紧抱着南宫羽不舍得松手。
桑竹舍人感慨道：“他用这么强的内力，就是为了让您听到吧。”
宏元仙尊不语，只静静聆听。
南宫凌雲伸出手指去堵音孔，害得南宫羽的乐曲陡然变调。
一个滑稽又难听的音节蹦了出来，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被打破。
“爹，你吹得我都想哭了……”
南宫羽朝他屁股上狠狠地甩了两巴掌。
“小混蛋，你不会用嘴巴说吗？”
南宫凌雲吐了吐舌头：“那多没意思！”
南宫羽深呼吸调节了一下情绪。
“我出去走走！”
南宫凌雲像只壁虎一样扒着他：“我也要去！”
南宫羽嫌弃道：“下来自己走！”
“我不，你抱我！”南宫凌雲耍赖皮。
“啧！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南宫羽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又对着外面骂了一句：“还不滚进来！”
东方颖几人缩头缩脑移到南宫羽面前。
雷霸舔着脸把自己又宽又厚的背，递给南宫凌雲。
“来！凌儿，我背你！保证不让你走一步路！”
南宫羽揪着他的衣襟把他丢了出去，自己扛起南宫凌雲从窗口飞走，也不等他们几个。
南宫凌雲踩着瓦片蹦哒来蹦哒去，一刻也不消停。
南宫羽斥道：“我来赏月，你偏要跟着，又不能安静坐会儿！”
“你难得亲自带我上房揭瓦，我可不得好好玩一玩！”南宫凌雲回头冲他嘻嘻一笑。
南宫羽掐着这小东西的腰，把他往怀中一带。
“再不消停就揍你！”
南宫凌雲见南宫羽一杯又一杯自斟自酌，也把嘴伸过来，南宫羽正好灌下一口，便渡入他嘴里。
浓香的酒液还带着南宫羽的温度，南宫凌雲吞了下去，又张嘴讨要。
“别得寸进尺，此酒太烈，喝多了你受不住！”
南宫凌雲不管，偏搂着他撒泼讨酒，南宫羽只好又喂了几口。
南宫凌雲果然两颊酡红，眼神涣散，一张小嘴开始胡乱叨叨，南宫羽便知他醉了。
“你倒是容易醉，我却是想醉也醉不了。”
没想到南宫凌雲立马接茬。
“没事儿，我替……替你醉，是……是一……一样……的……”
南宫羽心里一暖，嗅着儿子满身的酒气道：“为何？”
南宫凌雲目光迷离，凑近他耳边：“明月鉴我心，此心同君心。”
南宫羽呼吸微窒，轻吻南宫凌雲鼻尖：“我的乖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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