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唱一和，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当南宫羽抱着南宫凌雲出去的时候，两位师尊还是懵的，他们仿佛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诧异……
做戏就要做全套，南宫凌雲装晕，南宫羽急吼吼地扛着他，飞奔回了房间。
严炜重他们得了赦令，赶紧跟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南宫凌雲床前。
南宫凌雲“虚弱”地开口：“我的牛肉干……蜜汁猪肉脯……鳕鱼条……辣子鸡……”
众人既心疼又嗔怪他不知死活。
“凌儿乖，你先养好伤，等咱们回去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祁简玉更是附在他耳边小声宽慰。
“食物散落一地，一大半都被灵鸟给吃了，那些干净的我都捡了回来……”
南宫凌雲心道这家伙胆子还真大，便问他：“这回又藏在何处了？你不怕再被搜出来啊？”
祁简玉凑得更近了些，说了几句悄悄话，南宫凌雲不断点头。
祁简玉爱怜的眼神从南宫凌雲脸上移到他屁股上，南宫羽见状，冷不丁地挡在他面前。
“此次引以为戒，以后不可再做这种事了，听到没有？”
众小辈连声答应，他们哪里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带的违禁物品比他们还多……
“都出去吧，我要给他疗伤。”
等人都走光了，南宫凌雲才蹦哒起来，一头扎进南宫羽怀里。
他瞟了一眼那柄厚重的戒尺。
“你真要把这玩意儿带回去呀？”
南宫羽语带恫吓：“以后它就是你的亲密伙伴了！”
“我不要！”南宫凌雲十分嫌弃的样子，内心有点发怵。
“师尊所赐，哪有不收之理！”南宫羽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干嘛？！”南宫凌雲揪着自己的衣襟惊恐道。
南宫羽戳了他一指头：“刚才闹这一出都皱成这样了，难道不换下来吗？”
南宫凌雲挑眉：“你洗？”
南宫羽：“……”
南宫凌雲骂骂咧咧把两人的衣物丢进盆里泡着，那里边还有昨天他们换下来的脏衣服原封不动在躺shi……
两天，他俩换了六套衣服，总共三十多件，一水儿白色，南宫凌雲一度认为南宫羽成心想累死他。
还好他小脑袋瓜灵活，借口说自己屁股疼洗不了衣服，把这个光荣的任务分派给了哥哥们。
还要在这呆二十多天，民以食为天，吃饭成了南宫凌雲最为头疼的一个问题。
“凌儿做错了事，想将功补过，给师尊和各位前辈做一顿素斋！”
于是，他被特许得以进入膳房，其实这里边设备精良，食材既新鲜又齐全。
他不禁怀疑高贤阁是不是克扣了厨子的俸禄，否则怎么会做出那么难吃的东西。
等待上菜期间，南宫羽不断地剥一些炒花生，自己又不吃。
饭菜还是以定食的方式出现，每人一份蒜蓉茄子、一份鲜蘑菜心、一份红烧豆腐、一碗大酱汤，主食是素饺子和五色米饭……
“托凌儿的福，总算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了！”
“看着好看，吃着也好吃，还是凌儿能干！”
百幻更喜欢他了。
“没想到咱们小凌儿不但轸穗做得好，连烹饪也这么厉害！给百幻叔叔做儿子算了！”
南宫羽把剥好的炒花生递给南宫凌雲。
“你想得倒美，我儿子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
南宫凌雲喜欢吃花生，生的、炸的、炒的、煮的，他都爱。
但他神烦剥壳去皮等工序，南宫羽每次都亲自动手，再把现成的花生瓜子仁送到儿子嘴边。
在高贤阁，两人各有各的房间，不能同榻而眠，南宫羽晚上总要起夜两三次上楼去看儿子。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才能安下心来。
他有时候会想，那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她长着一张南宫凌雲的脸，所以大概也是个善良可爱的人吧……
奉仙洞里那位，该是知道一切……或许这就是他一手操纵的……那自己对他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南宫羽喜欢南宫凌雲，他的好他的坏，他统统都喜欢；南宫羽更爱南宫凌雲，超越一切无理由的爱……
南宫凌雲有时半夜睁开眼睛，南宫羽就坐在床边。
“爹……”
“睡吧，爹陪着你。”
“抱抱……”
南宫羽会很顺从地揽他入怀，哼着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到的歌谣。
今晚亦是，漫天繁星璀璨，南宫羽抱着南宫凌雲，透过打开的窗，遥望魔界的方向……
门前有人影掠过。
“进来吧！”南宫羽大方相邀。
严炜重轻轻推门而入，门没锁，他进来后才从里反锁。
南宫羽声音轻柔：“他没事，正常撒娇而已。”
严炜重蹲下来，神色凄迷地看了看心上人，又抬头问南宫羽。
“南宫伯伯，我爹一直没有家书送回，他可有安全抵达魔界？”
南宫羽轻拍南宫凌雲的背。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刚刚抵达不久，军务繁忙，你不必太担心！”
“是。”严炜重只轻轻应了一声。
南宫羽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你爹娘有你，是他们的福气。”
见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怀中之人，南宫羽有意提醒。
“顺其自然，别把自己陷得太深，否则会很痛苦。”
严炜重并未答话，讷讷片刻，便退了出去。
南宫羽低声笑骂：“小狼崽子……”
南宫凌雲休养了一天，次日又得按部就班去听课。
他一如既往地快要开始打盹了，却发现台上两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
抬眸望去，二位师尊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他又忆起昨日之事，突然就很想笑。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不得不憋着。
他那奇特的关注点，不知为何又落在行引仙师的胡子上。
随着嘴巴一张一合，那两撇微翘的胡子，像一只呆鸡一上一下扇动的蠢笨翅膀……
他实在忍不住，低下头咬着嘴唇笑得花枝乱颤，自以为无人发现，却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
“南宫凌雲！”行引仙师突然点名。
南宫凌雲乖乖站起身来，头还是低着的。
“你到前边来听课！”行引仙师又吩咐。
南宫凌雲挪着小碎步，飘到他跟前。
行引仙师哼哼一声：“转过去！面朝大家！”
南宫凌雲十分艰难地转过身，头低得更低了，身体却一颤一颤的……
“想笑是吗？让你笑个够，笑吧！笑完了再告诉我原因！”行引仙师非常善解人意。
南宫凌雲得了特赦，再也憋不住，爆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狂笑，他努力控制自己，却不想越来越失控。
整个讲经堂都回荡着他狂风暴雨一般的笑声……
几十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表演，他突然觉得有些尬，停顿了一下下，瞥见一张张熟悉而严肃的脸，笑得更开怀了……
大概笑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渐渐停下来，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很自觉地转过身跪下。
行引仙师面带薄怒：“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笑些什么？”
南宫凌雲缩了缩脖子：“我不敢说……”
“恕你无罪！”行引仙师挺慷慨。
南宫凌雲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他道：“您的胡子……很好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也把目光投向那两撇胡子……
在一阵哄堂大笑中，南宫凌雲被如愿以偿赶了出去，还挨了他爹几巴掌。
高贤阁早有那些对南宫羽不满的人，背后嗤笑他教子无方。
南宫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然把南宫凌雲捧在心窝窝里娇宠。
一道意料之中的旨意，果然传了下来。
“倾天君，仙尊传召！”
南宫羽焚香沐浴，准备独自前往，南宫凌雲偏要跟着一块去，南宫羽只好把他带上。
“乖乖在洞外等着我，不许乱跑！”
“我也想进去……”
高贤阁弟子提醒：“未得传召，绝世宝贝不得入内！”
南宫凌雲这才作罢，放他爹进去。
桑竹舍人亲自把南宫羽迎了进去，来到奉仙堂。
南宫羽参拜宏元仙尊，跪了半天也没听到让他起来的旨意。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苍劲有力的声音，一点也不浑浊。
“知道！”南宫羽答得坦然。
“那些事不提也罢，横竖你年年都犯！我问你，绝世宝贝怎么回事？你是如何教导他的？”
南宫羽不说话，宏元仙尊嗟叹一声：“小羽，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羽抬起头，目光幽深。
“我不想让他成为我这样的人，就这么简单。”
宏元仙尊摇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哪样亏待了你？”
他没有自称“本座”，南宫羽知道他这是想听实话。
“我累，我不要他像我这么累，他心地纯良，适合简单快乐的生活。”
“世上的事未必能如你的愿，我不强求你，但是命运不见得会放过你。”
南宫羽今日格外沉默，他知道这还没完。
“小羽，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
“那你跪在这好好反省！”
“是！”
南宫凌雲足足在洞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南宫羽出来，他撺掇人进去打探，却没人搭理他。
宏元仙尊无奈道：“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若你师傅还在，你又当如何？”
南宫羽咬牙，终于再憋出一句话：“我难辨世人真心，惶恐不安！”
宏元仙尊沉声问：“世人是何人？”
南宫羽又不说话，宏元仙尊慨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疑我也疑你师傅，呕心沥血养育你栽培你，却换来你这般猜忌，实在令人心寒！”
为何养育我栽培我？是为了利用我吧？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南宫羽心中百感交集，他委屈愤恨迷惘，听了宏元仙尊这话更是难受，他知道对方未知全貌，只是在试探自己……
他不愿也不敢把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能站起来说话吗？”
“跪着！”
“……”
他悄悄抬眸，正对上宏元仙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爱温柔，那一头银丝似乎更白了些……
就像南宫苍阑去世的那天一样白，南宫苍阑一直都是一头乌发，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就白了，元气也一点点消散，最后枯竭而亡……
南宫羽不敢再看，垂下眼睑，心中酸楚不已。
“小羽！看着我！”
南宫羽极不情愿再次抬眸，二人四目相对，宏元仙尊眼中尽是痛楚。
“小羽，你真的不相信我们吗？”
“我……”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圣女和熙尚的儿子，他是人魔两族的后裔，他要如何说服自己相信他们？
但是他们对他那么好，把他养大，给了他最好的一切，南宫苍阑更是为了他耗尽心血而死……
“我……我可以吗……”
“小羽，你说什么？”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
他自己无法抉择，只好掩耳盗铃，让对方替他抉择。
宏元仙尊难得见他如此赤诚可爱的一面。
“傻孩子，当然可以，永远都可以……”
南宫羽揪着的心得到一丝缓释。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宏元仙尊捋须微笑。
“知道就好，去吧，洞外那小家伙该等不及了。”
南宫凌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南宫羽盼了出来。
“呀！什么事这么高兴？”南宫凌雲见他嘴角微扬。
南宫羽笑得眉眼弯弯：“不告诉你！”
即便他再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躲不过抉择，他选择了信任，就当是赌，赌上苍从不辜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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