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惊从来没和陈不争说过什么,连拉她的手也只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
说到底他二人也是萍水相逢而已,陈不争和他都十分默契,保持着各自的距离。
接下来的日子,狄飞惊没有多牵挂陈不争,可江湖到处都有陈不争的传言。
“你听说了吗,陈不争已经把林问雪杀了!整个太罗门能挡她的只剩吴天越和李渔阳了!”
狄飞惊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却听见路边人在高声讨论,他凝神,欲听个仔细。
“可不嘛!当时陈不争砍了周潜的胳膊,那林问雪一路追杀到了京城,还是六分半堂保下了她。如今她恢复全盛,肯定是要寻仇的!”
“你们不知道,我才从太罗门附近回来,啧啧啧,整座山可以说是血流漂杵,看来那个女人屠是把太罗门上下杀了个遍。”
“呼,幸好陈不争没有加入六分半堂,不然她和雷损联手,这京城怕是再没有金风细雨楼了!”
马蹄哒哒,茶摊的说客惊见马车内的银装大人,纷纷噤声住嘴,各自抿着手里那盏早就凉透的茶。
狄飞惊无意计较。
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京城里沾花惹草臭名昭著的方应看似乎有所动作,刻意接近王小石和温柔,连雷损都多让狄飞惊提防方应看。
反观陈不争,离开六分半堂后就住在了玄武山脚的一处驿站,歇了两日,冷着一张脸,提着倦闻刀上山了。
她先将山门上描金的太罗门三字劈下来,凡是要拦她的太罗门弟子,都成了她的刀下亡魂。
她不是良善之人,从来没有怜悯之心。
她也因为这样的无情心而羞于面对狄飞惊。
太罗门的弟子没有一万,也有三千,陈不争漫无目的地杀,杀累了便在山上找个犄角旮旯一猫,第二天又无休止地杀戮,像个被设定好的机括。
起初吴天越、李渔阳、林问雪三人曾联手欲杀陈不争,可早年间陈不争名动江湖,除了一手倦闻刀,还有一身菩提钟。
这是叶哀禅出家后,在松山古佛像前参悟的功法,身做菩提,气化洪钟,可谓世间至高无上的防守术。
连太罗门三人也无法撼动。
陈不争虽然强悍,却也勉强抵挡三人的攻击,表面装出游刃有余毫发无损的模样,可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十月中旬,陈不争离开六分半堂的第七天。
她登上了快雪峰,在纷乱中取下林问雪的首级,太罗门弟子逃的逃,散的散,林问雪瞪大的双眼,在向吴天越怒诉,他死不瞑目!
淡粉色的木槿花如天边云霞,一夜间盛开在太罗山上,血水流遍了整座山,仿佛彼岸花开,人间炼狱。
女人屠、陈不争。
江湖风声鹤唳,犹如当年迷天盟关七,让人生惧,又让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当狄飞惊看见窗边的那支木槿花时,如获至宝。
他向雷纯请教,把花插进注水的长颈瓷瓶里,那簇粉色又在房里多盛开了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