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记忆(下)

枫晚啊枫晚……难不成你真的是……

　　殷澜沉思着，不知不觉中，琴音已经停了。他猛然惊觉时，枫晚身子已经前倾，把头埋在了他胸口处。

　　他的目光下移，左手微微颤抖地挑起她一缕头发，送到眼前。

　　那一缕发丝发尾黑色尽褪，如莹莹白雪，观之隐隐透明，仿若凭虚御风，再不回转。

　　他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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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起来还弹过琴？”枫晚无力地靠在床头，举起自己包上白布的手放在眼前，道，“澜澜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我自小长在枫林，又怎会这种东西？”

　　殷澜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卸下了她裹手的白布，引得枫晚一阵痛呼。看着她微皱眉头的样子，殷澜笑道：“你弹得极好，怕是殷笙也不及你半分。”

　　“可是……”枫晚垂眸，还想说什么，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略有沮丧地道，“确实，你说的那个时候，我……心口有点痛，好像做了些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了……”

　　“澜澜……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情。”枫晚抬起眸子，直视着面前的白衣少年。

　　闻言，殷澜略微一怔，随即便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双黑眸静静地望向她，隐约鼓励的神情在他微笑间浮现。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么。”枫晚回忆道，“那时候你问我是否失去了记忆，我说我没有。”

　　“但是……现在想来，我大概可能……确确实实是失忆了罢。”

　　“或许是十几年前罢……我在一个山洞之中睁开眸子，低头一瞧，一席白衣之上，血迹早已干涸作暗红色……”枫晚的眸子渐渐放空，回忆着那一天她刚刚醒来之时的画面，“正是我的血液，不过想必是我睡得太久，身上的伤口早便愈合了。”

　　闻言，殷澜轻轻撩起她的袖子，看见她白玉无瑕的手臂，默然无声。

　　曾经，这里，也曾受过重伤的吗？

　　“我那时都没看见伤口，你现在又怎么看得见嘛。”枫晚看着殷澜的动作，不由笑道，“我四处探察着周围，除了地上有一件破旧的紫色外衫之外，便再无他物了……但是就在我打算离开之际，却忽而注意到地上有一行字迹。”

　　殷澜问道：“是什么？”

　　“那行字写得十分凌乱，只有四个字‘随心而活’。”枫晚思索一阵，然后道，“不过我有一种直觉，这行字，应该是我在失忆之前留下的，留给现在的我。”

　　“等等。”殷澜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方才说，地上有一件破旧的紫色外衫？”

　　枫晚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殷澜掩去眸中的思索之色，又沉吟片刻才道：“你可还记得那山洞在何位置？”

　　“自然。”枫晚道，“你想去吗？”

　　殷澜反问她道：“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本以为枫晚会顺利成章地同意，哪料枫晚一双晶莹的眸子竟第一次对他流露出了不赞同而坚定的神色，她仰起头对他道：“澜澜，我不想。”

　　殷澜一怔，问道：“为何？”

　　“知道了我是谁，然后呢？”枫晚反问道，“即使知道了我是谁，我的身体依然还是这般，我的寿数不会有丝毫延长。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用呢？”

　　殷澜道：“枫晚……”

　　枫晚摇了摇头，缓缓坐起了身子，一双玉手颤抖地抚上他的面颊，盈满笑意的面容上缓缓划过一道泪痕，那是殷澜以往从未见过的，属于枫晚的眼泪。

　　“澜澜，我怕……”枫晚轻轻地道，“我有预感……若是我恢复了记忆，我们之间的关系……怕就不会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