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他们找了两天,黑瞎子墨镜下的眸子愈发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吴家的伙计和解家的伙计混杂在一起,在汪家的断壁残垣中找着人的一点生气。霍秀秀从霍宅赶过来,神色不太好,:“小花哥哥那边瞒不了多久,等他回到北京,马上就会往这儿赶,到时候……”伙计中多了一批霍家的人,从不远处的山头看,在清晨朦胧的晨雾中,只能隐约的看到人头攒动。站在山头上的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最终还是秀秀忍不住开口:“戏灵她真的……”“在没找到人前,不要这样想。”吴邪自嘲自己连“尸体”都不愿说出口,身上沉重的枷锁又重了几分。黑瞎子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用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地,汪芩忧虑地紧皱眉头,在脑海中不断分析汪家有什么可以逃生的地方。对讲机通过电流的“滋滋”声,吴家伙计向吴邪传消息:“小三爷,这里发现了血迹!”“以血迹发现的地方十米为半径,给我继续找!”吴邪一边向汪家基地冲去,一边吩咐。“小三爷,找到了!”吴家伙计七手八脚地搬开压在唐戏灵和汪灿身上的水泥板。唐戏灵的额角被砸了一下,血糊住了半边脸,身上的衣服蹭了不少墙灰,变得斑驳,像是光影。只拿了一根银针刺入皮肤吊命,右手还紧抓住汪灿的手腕。汪灿比唐戏灵好不了多少,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黑色的衣服破破烂烂。据吴邪看,伤口上还残留着蛇毒,身上刺入不少银针逼出毒素,又有几根银针吊命,这番处理,可以称绝。霍秀秀早就联系了霍家的私人医院,两人马上被送进了手术室,汪灿半个小时之后就出来了,医生摘下口罩:“病人处理的非常及时,又很妥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吴邪没说话,霍秀秀开口:“那戏灵情况怎么样了?”医生为难地开口:“唐小姐的情况……”医生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灯突然开始闪烁,一名护士冲出来:“医生,病人血压心率异常降低!”“去配药室要一支高蛋白救命,再申请一支肾上腺素。”医生重新进入手术室,走廊的气压瞬间就低下来,汪小媛和黎簇也冲进楼道。黎簇看到吴邪就想发火,但想到手术室里唐戏灵生死不明,就硬生生忍住了,僵硬地问:“戏灵情况怎么样了?”吴邪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垂着头:“在吊命……”“你说什么?”黎簇差点冲上去给吴邪一拳,幸亏被汪小媛拉住了。“你冷静点!”汪小媛拉住恨不得吃了吴邪的黎簇,黎簇“哼”了一声,挑了个离吴邪最远的地方,冰凉的椅子刺激了黎簇的神经,医院的走廊上空气又静了下来。二十分钟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唐戏灵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也没有血色,紧闭着双唇,她身上没有太多伤口,除了额角那块严重点外,外表没什么大碍,远远看去只是睡着了一般。医生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病人额角虽不会留疤,但对大脑还是有些损害的,手术途中病人有好几次生命垂危,但正常来看不应该这样的……病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吴邪和黑瞎子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她又违背天命了,汪灿原本出不了汪家主楼!黑瞎子心里一阵恼火:“这丫头,怎么……”汪芩,汪小媛和黎簇早就去汪灿的病房了,就没听到这一段奇怪的对话,吴邪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唐戏灵现在这样,也说不了什么。
入夜后,北京猛的嘈杂起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汪灿下午就醒了,向汪芩打听现在的情况,一边喝粥一边皱眉:“阿……灵,她怎么样了?”汪芩沉默几秒:“唐小姐还没醒,在你旁边的病房,有吴邪他们守着。”汪灿没说话,用勺子搅动着白粥,有点怀念唐戏灵做的饭菜,又莫名想起来那只黑猫。汪芩躺在旁边的家属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汪灿聊天,旁边的病房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呼吸机平稳的运行着,心电图偶尔波动一下——唐戏灵的心率简直低的吓人,手背上吊着一瓶葡萄糖。吴邪背靠墙,坐在椅子上颓唐地敲着扶手。霍秀秀刚接完电话,推门进来低声说:“小花哥哥预计后天就能到北京,戏灵……”吴邪轻轻点了点头,跟着霍秀秀出去了。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就从潘家园赶过来,顺便拎着一大袋早饭:“哎呀,这唐小姐伤这么重啊。”胖子火急火燎的冲进病房,却发现病床上躺着个不认识的人:“你谁啊你?唐小姐呢?”吴邪在走廊上听到动静,叼着根戒烟棒就把人拉走了:“胖子,戏灵在这间房。”胖子挠挠头,将早饭放在桌子上:“唐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吴邪叼着戒烟棒:“昨天晚上醒了一回,现在睡着了,医生说脱离了生命危险。”胖子长呼出一口气:“咱唐小姐就是福大命大。”吴邪揉了揉眼睛,打了哈欠:“那胖子你守一会儿,我眯一觉去。”“行行,去吧去吧。”胖子摆了摆手,催促着。帘子一拉,吴邪合衣而卧,没过一会儿就只剩平稳的呼吸声,看来是昨晚累的不行。
北京的阳光破云而出,在大地上投下一地光影,医院旁的树下也洒下了一地碎金,温润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风带起病房内白色的窗帘,发出轻微的声响。胖子咬着包子,坐在金属椅上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十多分钟后,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传出。“唔……”唐戏灵半睁着眼,左手捂住头上的绷带,皱了眉头。“醒了?”胖子关切的声音从不远处冒出来。“胖子?”“嗯,还记得我,不错。”胖子一副欣慰的样子,“哎哎姑奶奶,你慢点儿。”唐戏灵硬撑着坐起来,喝了口胖子递来的水:“胖子,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不久,三天。汪家被连窝端了,不过那个汪家老大好像没抓住。”胖子愤愤不平,“就那么大点地方,处处给我们使绊子。听到“汪家老大”唐戏灵猛的抬头:“汪灿他怎么样了?”“谁?”胖子一脸懵逼。牵动伤口的唐戏灵疼的皱了眉,一时间血腥味没入唐戏灵的鼻腔,她知道自己伤口开裂了。“没事,叫个医生来吧。”唐戏灵忍着疼。“怎么了?你哪不舒服了?等会儿啊,我叫个医生来。”胖子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带着一脸茫然的医生进来,看到是这个病房,医生立马紧张起来:“唐小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唐戏灵抽了口气:“伤口裂开了。”医生叫了个女医生来:“帮唐小姐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家属就先出去吧。”胖子顺着一个空杯,去走廊扔了。十多分钟后,女医生端着个托盘摘下口罩:“病人伤口位置比较危险,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吃食忌荤腥辛辣。吃点清淡的就行。”“啊好,谢谢医生了。”胖子瞟了一眼托盘,上头有几团浸了血的纱布和一些工具,看这个出血量,胖子盘算着明天炖个鸡汤送来。等胖子再进去,吴邪已经醒了,坐在旁边的床上。没过多久,黑瞎子和霍秀秀到了。“瞎子,秀秀姐。”唐戏灵无力地笑了一下。瞎子本来有一肚子火要发,看到唐戏灵这样也消了大半。黎簇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戏灵,你醒了。”吴邪瞥了眼黎簇眯了眯眼。“汪灿这人有什么值得你救的。”黎簇小声bb,显然十分不满。唐戏灵的目光在黎簇和吴邪之间流转,轻笑一声:“真像啊……”黎簇没有反驳,还但还是狠狠地瞪了眼吴邪。吴邪靠在家属床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是寂静的病房中唯一的声响。众人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拥挤的病房一下就空下来,唐戏灵开口:“我哥他……”“你想都不要想,小花肯定会知道。”吴邪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唐戏灵转着戒指,“哑巴张快回来了吧?”吴邪看了一眼手机:“七月中旬我们就出发,去长白山,接小哥。”“还有两个月,我和你一起。”唐戏灵开口。吴邪沉默半晌:“好。”唐戏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吴邪,说:“从杭州到长白山,你走了十年。”没有人能走出黎簇心中那片名为“吴邪”的沙海,就像没有人能跨越吴邪心中那座名为“张起灵”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