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往她家去的频率大大提高。母亲和郡主问了,我只说她要出嫁了,以后做妇人就没有这般自在了。
一年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今年春天到明年春天,只是弹指一挥间。
舒雨出嫁那天,子规啼鸣,栀子花开。一如那时,她到我家去,轻轻的说一句,“仪仪,我定亲了。”
她的嫁衣火红火红的,上面用金银线绣了凤戏牡丹的花样。阳光一照,流光溢彩,晃的我落了泪。
舒雨笑着骂我:“我出嫁的大日子,你竟然哭哭啼啼的,真是该打!”
我笑了笑,擦干泪。是,今天是她出嫁的好日子,我怎么能哭呢。
我陪她聊了一会天,她说她到了京城要给我写信,让我一定给她回信。还要我给她寄好玩的东西。
我一一都答应了。
上花轿前,她抱着郡主,还抓着我的手臂,说什么都不放开。
她的手有些凉,但覆上我的手臂时,我感觉是热的。热量传遍我的全身,让我死死地盯着她,再移不开目光。
我们共同的记忆,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郡主一番劝说,她终于放了手,对我笑了笑,说:“那就再见吧,仪仪。”
说罢,转身上了花轿。
她笑得可真好看。
时隔多年,午夜梦回往昔时,我依旧能看清她的笑,听得清那一句“那就再见吧,仪仪。”
我看着她的花轿渐行渐远。
没想到郡城这么小,她走着走着,我就看不见了。
那天散后,郡主对我说:“仪姐儿,小雨走之前和我说,要我给你找个好夫君。她的愿望,我一向都会满足的,这个当然也不例外。何况你这孩子本也是极好的。”
舒雨,你给我找什么夫君啊!
我随便说了一个人,我记得他前几天来我家提过亲,他条件也合适,我还没找到理由拒绝呢,索性就嫁了吧。
郡主答应了,还说到我出嫁时,她要帮我梳头。
我父母很高兴,提亲的人那么多,我终于有一个看得上的了。
半月之后,舒雨给我来信,她说她到京城了,夫君和公婆都待她很好,让我别担心她。
栀子花还没谢,子规还在啼,她还很开心。
真好。
又是春天,子规和栀子花又送我出了嫁。
锣鼓声声,似乎奏响了我新生活的片头曲。
舒雨专门回来了一趟。
她挺着肚子,她的夫君扶着她,两人的眉梢眼角满是甜蜜。
我们依旧是一个看着另一个登上花轿,位置却换了一换。
她只在这里待了五天就又回了京城。后来写信过来说她生了一个男孩。收到信后,郡主搬家去了京城。
这里再没有她的痕迹了。
我们依旧互相写信,寄东西。就这样过了许多年。
现在我出嫁已经十五年了,我出嫁后,她再也没回来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也不再互相写信了。
信不再写了,记忆却没那么容易被抹掉。我仍然会在某些时候想起她。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如果记得,会同我想起她一样,时常想起我吗?
我无从求证,只愿她平安如意,万事顺遂。
这样就好了,即便她想不起我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