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跟班与面首（五）

不过在此期间，他不时回望，像一只骤然找到归宿的小兽，看向程少商的目光眷念又缠绵。

这场面让楼缡越发笃定自己猜想的正确。

“地址可记住了？再有杏干可直接送去我家。”让婢女收下尚可食用的那部分杏干后，程少商温言发问。

楼缡红着脸悄悄走到她侧边，直到那一身补丁的小贩一步三回头地拎着空篮子走远才小声在程少商耳边说起话来，并附上一枚意味深长的眼神：“程弱弱，我竟不知道你也与五公主殿下是同道中人。”

不仅如此，而且你这总在十一郎面前缩头缩脑的小鹌鹑私下里胆子竟然肥得很。

她从前只小的程少商胆大包天，但没想过竟勇到这般地步。贵族女子即便在有了家室、子嗣丰足后也要对风流韵事要遮掩一二，更别说在未嫁时。

五公主好歹是帝后爱女，地位尊于夫婿，是以即便行事大胆些也能有父母与皇家威仪托底。可程少商哪里有这样的底气？况且她的未来夫婿可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而是位高权重、矜贵高傲的凌不疑。

想到这里，楼缡对程少商的所作所为又惊又敬。

“五公主殿下果真无愧公主之名！”程少商称赞得真心实意。

时下的皇族世家虽有不少对族地附近的民生问题颇为关注，但到底没有“平等”一类的现代民主思想。他们会考虑减轻辖内的赋税徭役、防止土地过度兼与大族恶意蓄奴等问题，但由于封建制度的本质是将人分作三六九等与自上到下的层层剥削，是以在这些上等人眼里，平定兵祸并给予下等人一份生计便已是天大的恩赐，疾病灾害等意外导致的生活艰难便等同于老天不给人活路，这是贱民们自己命不好，与他们没有半点干系。

故而程少商惊讶又惊喜：这样的大环境竟能孕育出一位可以无视贫贱、折腰帮助贫苦百姓的公主，莲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

然后她不禁感叹：皇后娘娘温柔宽厚，其女也真是一副菩萨心肠！

她笑了笑，略带羞赧地对楼缡说：“不过我到底是比不上公主殿下的。一个人力量有限，只能在偶尔碰见时稍微帮扶一二，不能将人救出苦海，说到底，仍是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算不上是做善事。这家的果脯特别好，我就没吃到过比它滋味更美妙的，即便没有我、即便沾了些泥灰，早晚也会有识货的人将它们买走。”

楼缡觉得程少商不愧有一张巧嘴，话说的也真是漂亮，不仅褒扬称赞了五公主，还将一段不便公之于众的关系太平粉饰，变成了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

蒙尘的明珠确实有发光发亮的机会，只是不知那小贩家中能否等得起。

在程少商日行一善时，楼缡已从附近商贩口中得知了那少年提着果干来都城售卖的原委。他家里几位长辈相继病倒，无粮更无药，都城里果脯可以卖得稍贵一些，多走些路便能多赚回几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