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错了!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望南的惨叫声从营地外面一直穿透到里面,听得出来他是拽着嗓子在喊,不过更像是求饶。
“咋回事啊这是?”
“这不是二排排长的声音吗?”
今天难得休假,衣衫不整的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坐在空地上闲聊。一听到这熟悉又奇怪的叫喊声,赶忙一股溜儿爬起来,冲到营房门口去看热闹。
一个皮肤黝黑,胡子拉渣的“中年男子”正揪着郑望南的耳朵,把他拉了进来。这一看就是常年在钢厂高炉边工作的人才有的样子。
“这里是4师13团三营的驻地吧?我是你们的新营长郑遥南。”遥南放下背包和在挣扎的弟弟,“休假就休假,你们怎么跟直接放飞自我一个样?”
无人应答。
“你们营长都不管的吗?”
“除了骂他,不然营长从来不管军纪。要管也就是团长等其他大军官来的时候会管管。”有一个小战士大胆地揭了底。
“简直是胡闹,你们这样怎么打仗啊?现在立刻回屋去整理好着装,整理好立刻出来集合!马上!”
没有一个人动。
新来的小年轻眼睛都直巴巴地盯着老兵们。
“你们耳朵里长老茧了?听不懂人话?”
还是无人动弹。
“砰!”遥南直接拔出腰间配枪,朝天鸣响。
一听到是日式手枪的声音,几个连长仿佛睡梦中惊醒,赶快命令手下人回屋去整理军容。听已经是上一任的营长说,有这把枪的人,可都是参加过抗日斗争的,并且在那时起就是军官的狠角色。
不一会儿,广场上就难寻人影,只剩下这对兄弟俩。望南还在扒拉着脸上的土,揉着自己通红的耳朵。
“哥,这把枪真好使啊,给我耍耍。比营长喊破喉咙都强!”望南戳了一下哥哥,指着那把枪。
“有意思吗?拿命换的。”遥南不屑地看了弟弟一眼,“这是日本人一个联队长的枪,我们一整个连为了端掉他的指挥部,差点就都把命丢在太白山下。对了,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回去整理好着装,带你的人来集合!”
“是是是!听老哥的!”
“特么的现在在外面!老哥我是你营长!叫营长!”
“是,营长!”
望南三步并做两步跑回自己的宿地,把衣服整理好。“这是亲哥吗?在外面净让我丢脸!我还怎么继续升官啊?”他在房间里大骂道。
“排长,你哥真不愧是战斗英雄,是老兵啊。总拿老哥显摆,这不看着气场就不一样,也比老营长严格多了。”老李说道,一边拿起一根烟就准备点。
“喂喂喂,收起来。我哥可不允许抽烟的,你早点戒了吧。”
望南一看小火花正准备在老李手里跳动,急忙摆手叫他灭了。
“排长果然最怕的还是他哥。”小宋和其他人在旁边窃窃私语。
“都给我住嘴!我怕他是怕他,但我好歹也是排长吧,还治不了你们了?”
望南面红耳赤,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给了小宋一脚,匆匆地去上了一下厕所,就带着人出来集合。没一会儿工夫,四五百号人就整整齐齐地站在广场上,军容严整,跟刚才完全是两支部队。
“各位,怕刚刚有人没听到啊,我再说一遍。三营的同志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营长了。我的上一任,因为治军不严不厉,下放去了炊事部队,给我们烧饭去了。”
遥南拿着那把配枪在空中晃了一圈,又收回自己的枪套里。
“我在太白山战斗中,亲手击毙了一个日本人的联队长,这把枪就是他的。我那时还是连长,我们连是那时候全军的主要拳头之一,那个联队的指挥部就这么被我们一锅端了。”
“我从小就在炮火连天里长大,不信你们可以问你们的二排排长。”
遥南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光立刻齐刷刷地瞟向望南。他被盯得面红耳赤,真想上去揍哥哥一顿,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过他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不敢。
“所以,不要觉得你们参加过了河谷的战斗,还是偷袭发电厂成功,就感觉自己很厉害,在我眼里这都只是儿戏而已。随时都可能打仗的,各位,一定要把自己的本事练好,你们现在是国家的正规部队,正规军就要有正规军的样子!”
“我再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吧,你们肯定都愿意听。”遥南讲了很久,底下人已经有强忍着不打瞌睡,哈欠连连的家伙了。他叹口气,准备振奋一下他们。
“不算入从中国同志那边回来的三个师,咱们3师、4师是被总司令钦定的唯有的两个本土王牌精锐师啊,你们配不配得上这四个字?”
一听到王牌,这些年轻人和老兵眼睛都突然亮了起来。
“我们当然配!我们是王牌!”几百号人猛地就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既然是王牌师,以后假期,站岗继续,不能间断。每天加练各种项目,军容也不能落下!一旦做的不好,3师就取代你们了!”
“一定不让3师抢走我们的名头!”
遥南看着这支调教一下就精气神十足的队伍,满意地点点头。他也看见了人群中数百个不一样的面孔,却找不出弟弟在哪,仿佛和其他人融为了一体。
“以后都是我的新兄弟了。”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