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中旬,我由于实在是吃不惯食堂的饭,无奈向教导处主任提出了回家吃饭的申请,大致原因是这样的,其实并非是食堂的饭菜不好,而是小学生由于中午下课早,早早就去食堂打饭,然后为了错峰,初一初二的再到食堂打饭,最后是我们初三的五个班,而且女生是一如既往的先打饭,这当然无可争议,毕竟男同学要谦让一下女同学,但轮到我们男生时,那些土豆鸡块,豆角炒肉之类的菜早就没了,食堂也不再更新,只剩一些大葱炒鸡蛋,炒西葫之类的菜,每天上午照例还要去公园跑步,有时体育课也排在上午,体育课还要进行运动,我们的体力消耗极大,而我吃的又很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我产生了怨气,我向我妈诉苦,我妈给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打电话,又写了信、保证书之类的文件,这才得到了中午回家吃饭的“特权”,很快,我妈给我做好了饭,我还能休息一会,下午1点20左右出发去学校。
大概是2014年9月中旬的某一天,我和往常一样走小路去学校上课,走进小路时,树荫遮蔽了炎热的阳光,一些蚂蚱和蜘蛛之类的小东西在小路两侧的树丛里看着我,这条路很窄,差不多两米宽,其中有一米是树丛,一米是人为开拓的土路,路旁的小河全是绿色的浮萍。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穿蓝色校服的男生走在我的前面,我不知道他是几年级,他带一个黑色的帽子,体态偏胖,身高和我差不多,他走的不急不快,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一副沉稳成熟的姿态,我跟着他,看着他走进校园,走进教室,哦,原来他是初三2班的,因为当时中午回家吃饭的人就只有我们两人(肯定还有其他人,但我没看见),我对他格外关注,想交个朋友,中午回家路上找个伴,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但我们互相都没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我见到他时向他微笑点了点头,他也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但我们始终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我还记得那个9月的天气很炎热,但他总是穿着校服外套(校服是一件半袖,还有一件薄外套),我穿着白色的半袖,他仍然是双手插衣兜走在前面。
2014年9月下旬,我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也许对于我们两个内向的人来说这并不尴尬,但我想,每天中午上学下学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一直这样停留在问候阶段吧,我走上前去,用了极大的勇气,快步跑到他的身边,我还记得那个地点,就是在进入小路前面的桥上,我们看着被绿色浮萍填满的小河,对着这个不知道名字的“老熟人”,我说了第一句话
“哥们儿,老看见你,也是回家吃饭呀?!”
他笑了笑说:“恩,那个食堂太难吃了,抢不到好菜呀”
“哈哈,我也是恨死那个破食堂了!都是些什么呀!”
随后,我向他说了我第一天上学时中午打饭那令人不快的经历,他对此深表同情,随后,他对这个食堂发表了长篇大论,
“饭菜不好就算了!还没有椅子!…………!”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出小路了,在进入各自的小区门口前,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说他叫x,姓徐,我说了我的姓名,我们挥手告别,今天,我们从互不相识、不知道名字的“老熟人”变成了真正的老熟人。
我还记得那是9月末的一天,中午回家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住在镇上那四个小区的同学,我和他们一起走大路,一共差不多10个人,大路绕远,我是第一次走,我看到大马路右侧全是向日葵,有的向日葵比我都高,我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向日葵中间的瓜子,阳光炎热,大路又没有树荫,我很快就冒汗了,我的同班同学早就认识,他们走在前面互相说话,还有几个别的班的学生,我不认识,但这时那个外班的人突然对我班的一个同学开了一些低俗的玩笑,我震惊了,因为这些话有侮辱的性质,但很显然他们互相认识,我班同学毫不在乎,随后他把这个外班同学家里的女性长辈全部问候了一遍,两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说实话,我很不适应这些“玩笑话”,我和他们不熟,只好在后面低着头听着,我一直走在这群人回家队伍的后面,我从那天开始,就决定不和他们一起走了。
我后来一直是和徐走小路回家,随着我们越来越熟悉,我了解的他也是河北省的老家,办的天津户口,和我一样,我们是一类人,但他在老家学习本来就特别好,我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我们的距离隔开了,这也是我白天和晚上更加努力学习的原因之一吧,嫉妒化为了我学习的动力,但每天晚上我有个铁律,就是绝不超过11点睡觉,我不熬夜,不搞疲劳战术,系统性的背单词只在每天早晨早读和上午的课间,晚上只是大概的扫一眼单词就作罢,不再深究,晚上我的重点是研究数学和物理,先看五三的知识点解析,紧跟着做题,老师布置的作业有时候我都会不写,因为无法在做完后立即对答案,我喜欢做完一页题就对答案,看解析,不然做题没有意义,化学的进度开课很慢,前期完全跟得上,语文几乎不看,考试前突击做几套练习册考卷熟悉一下手感,作文买了《中考满分作文50篇》,偶尔翻看。
大概是2014年10月中旬,有一次中午放学回家,我们谈到了徐老家的学校,徐在老家的生活,和我一样,都在市区,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但也比这个小镇繁华几百倍吧,我们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无奈,我便来了句,
“他妈的,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荒郊野岭的鬼地方受罪?”
徐沉默了一会,小声说着:“是啊……是啊……哎……我一开始以为天津是高楼大厦林立,没想到是这样,和我想象中差太远啦…………”
“市区是这样,可去不了呀,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是啊,为什么呀……”
徐沉默了,他把帽檐压低,低下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肯定也在和我思考同一个问题……
还有一件小插曲令我极其不解,一天下午,我从家返回学校上学的时候,走进教学楼楼道,一个女生叫住了我,她说:“你的褂子能借我一下吗?”我说:“什么?褂子??什么?”我当时不知道褂子是当地方言上衣的意思,一头雾水,她说:“就是校服上衣,能借一下吗?你看把他冷的”,说完,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穿半袖的高个男生,我摇了摇头,“嗯……不太方便吧……”,那个高个男生对我说:“没事的,算了吧!”我便往教室走去,这件事令我很是不解。
徐和我之后的几个星期,每天都在聊各自在河北老家发生的趣事,每天上午在公园跑步时,也会有意的注意一下互相的位置,他跑步也不快,但很能坚持,常常跑在前面,我总是咬着牙,望着他的背影奋力向前,我把他当做我追逐的一个目标,他把我当做在这天津偏远小镇的一个难兄难弟。
我还清楚的记得,多少个夜晚,每当我学习学累了,我就会去楼下散步,从我们小区闲逛到他的小区,他家住在一楼,我看到他卧室的灯火通明,一定是他在埋头苦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看到他在努力,我就会产生一种危机感,生怕自己落后,这种危机感促使我在疲惫状态下继续学习,散步后回到家,再坚持学到11点左右。
他每天都戴着那顶黑色的帽子,我记得有一次下午放学回家,一个同学和他开玩笑,在他走路的时候,从背后把他的帽子抢走了,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头顶,然后喊了句:“嘿!小子!还给我!”,当然,那个同学把帽子还给他了,我们一行人哈哈的笑了,他也笑了,三班的班长是女生,在出校门口后,她和徐挥了下手,说了一句:“拜拜啦~”这被我们几个坏小子看到了,一个同学用胳膊支了一下徐,说道:“喂!老徐!有情况呀!哈哈哈!”,徐笑了一下:“滚蛋吧你!哈哈哈!”,我们这几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走上河边小路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