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费盛已经摸到了刀把，就等沈泽川一声令下，锦衣卫马上就会群扑过去。但是沈泽川吃着茶，没吭声。

费盛忍不住说

费盛主子 ——

就在费盛言语间，雷惊蛰跟前的栏杆上忽然扒上了只手，接着攀跃上去一个男人。雷惊蛰当即变色，向后躲闪着对方的弯刀。屏风被轰然撞倒，露出中间的桌椅，其中竟然只有雷惊蛰一个人！

费盛大惊道

费盛他根本没请人，这是引蛇出洞！

沈泽川把茶喝完，看雷惊蛰留在底下的人马正在快速上楼。奇怪的是，五楼除了雷惊蛰那块，其余地方都很安静。

费盛眼睛毒，突然伸出了头，盯着对面的打斗，仔仔细细地看着，没有放过他们任何的动作。费盛奇怪地说

费盛主子，这也是只‘蝎子’啊！

前来行刺雷惊蛰的男人在行动间露出了侧颈，上边赫然文着只蝎子。

内讧！

费盛下意识地想道。对面已经打成一团。雷惊蛰旧伤未愈 , 此刻难以招架对方的凶猛攻击 , 只能不断避闪。两方蝎子交汇在逼仄的隔间，沈泽川看见了弯刀和棱刺。

费盛蠢蠢欲动 , 想在今天一雪前耻 , 为屡次失误的锦衣卫搏回面子。老天有眼 , 专门安排这一场狗咬狗来助他一臂之力。他拔出了绣春刀，说

费盛主子 , 我们就趁此机会拿下雷惊蛰 , 再把他审个底朝天！

沈泽川急什么，

沈泽川不疾不徐 ,

沈泽川人家在耍猴戏啊。

费盛原本不解 , 但他看雷惊蛰神色紧张 , 又不像是设计这一场的人。两方人数相似，打斗间只听“噼啪”声不绝于耳，琉璃灯、玉脂瓶都摔得稀烂。他观察入微，发现雷惊蛰已经有了撤退的意图。

下边乱成一锅粥 , 但浓烟滚后就再无动静了。灯笼照样高挑 , 悬在大堂中央的巨型琉璃宫盏转着各色花样。死掉的侍女侍从都被处理掉了 , 连地上的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后边的帘子一挑，新的侍女们就端盘涌入，把那翻倒的桌椅重新扶起来，言笑晏晏地拉回各位行商。

铜锣被陡然砸响，那原先在当铺见过的伙计一身簇新的袍子，拎着铜锣登上了堂子内的歌舞台 , 又砸了几下，朗声说

伙计洛山头目雷惊蛰，敦州小蝎海日古，高手逢高手，今夜谁死谁活，诸位爷，下注咯！

费盛没料到有如此转折，即便他在阒都见惯了风云，当下也震惊地说

费盛这是赌命？

五楼房间的竹帘登时上挑，露出各间内稳坐的巨贾，吃茶的，摇扇的，抽烟的无不轻松。雷惊蛰想要跳窗而逃，却发现那窗子早被钉死了。

沈泽川早听闻颜氏公子无利不往，不想这刀口上的买卖也能做得风生水起。

隔间的屏风“唰”地撤开，拨算盘的声音飞快，像是疾嘈密雨。对方嘻嘻笑道

颜何如利来利往，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要物尽其用嘛！

他说着停了手，扒着窗子冒头过来，把费盛打量了一遍，冲沈泽川眨了只眼，笑说，

颜何如锦衣卫不好找，我看这位相貌堂堂身量正好，待会儿能拿去给翠情老妈赔礼道歉。府君，卖我不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