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擅自走入女子的房间不得体,但金泰亨心里的愧疚已经够多了,足够压过那无用的礼仪。
金泰亨“禾姑娘,这次十分抱歉。”
金泰亨“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禾筝握着小奈的手,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禾筝“我不在乎这些的。”
如果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受点伤算什么呢?
禾筝“对了,果果怎么样了?”
朴智旻“果果被你这个傻瓜保护的很好,已经被他师傅带回去了。”
其实,还有很多没有告诉禾筝。
绑架他们的人是一群不知被哪派宗教洗过脑的,认为要在今年的冬季献出若干位青年们,才能获得灵魂的解脱。
这种离谱的思想,当时也确实把审问他们的金泰亨挺蒙了。
幸好,被绑架来的青年们没有一人遇害。
金泰亨也因此更加受百姓爱戴,宫里又赏了他,给他升了官。
他当然没有独吞那些奖赏,按照职位分发给了手下的官兵,又送了朴府一大堆,尤其给禾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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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师傅对他很好,那他遇到的那个姐姐,一定比师傅对他更好。
尚显稚嫩的田柾国,一下子就记住在那个黑暗冰冷的房间里,热气腾腾的点心。
也记住了大雪纷飞的白日,毫不犹豫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怀抱。
自记事起便跟着师傅在宫里学画画,他从来没见过父母,又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之间的感情。
师傅对他很好,但很少给他鼓励,总是想通过一些批评来使他成长。
而那个姐姐……
第一次见的时候,因为昏暗,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直到那个白天,他才算真正记住了她。
外表弱小,内心强大。
她有无人能及的勇敢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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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越来越觉得,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位九五之尊的男人,越发奇怪了。
闵玧其自从南下回京,虽说政事上仍是没有一丝懈怠,甚至是更加完美,让许多当初瞧不起他的老臣逐渐信服。
但他也是真的不好女色吗?每晚从来不去哪位妃子的寝宫里,说的更过分的,根本就不见她们。
闵玧其一天中少数能接触到的女人,除了太后,就是侍女。哦,还有一个常常被吩咐来看望他的皇后。
小方其实也能看出来,皇后对皇上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来看望都像是例行公事,放下点心,寒暄几句就走。
真是一对奇葩啊!
而皇上,不是经常琢磨这么出宫,就是盯着养心殿里,那个正对着案桌的肖像画入神。
他知道这画是皇上从江南带回来的,却不知道是何人所赠,唯一有点线索的,就是角落里那只风筝。
而那只风筝,一年后,也出现了在金泰亨的面前。
金泰亨“……”
他无言地看着对面的少女,满脸期待地拿着画,看向他。
禾筝“金大人,我前些日子听说今天是您的生辰,这是我给您的礼物。”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禾筝“这应该不算贿赂吧?”
这一年里,禾筝逐渐适应了在京城的生活,性格也渐渐变得和以前一样。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画画,只不过要加一个条件,那就是为了帮助金泰亨办案而画。
值得一说,因为去年侦破了绑架案一事,金泰亨的官职升了又升,而禾筝的画技也开始在坊间流传。
最好笑的版本说她是官府从西洋那里请过来的画师,可会画肖像了。
不过这些只是传言,禾筝并不太在意。
她这一年当中和金泰亨携手,又破了几个案子,两人在京城的名声鹊起。
金泰亨收下了那幅画,并且了解了禾筝的生辰,打算在那天也为她准备一份礼物。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份礼物,根本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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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同一天。
这天清晨,朴智旻在院子里看书,禾筝就在一旁为他作像。
其实她已经为朴智旻画了不知道多少幅画了,但好像就是画不够一样,总是想多为他多画几张。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两人都没太在意。
直到这阵动静在朴府停歇,二人才发觉不对劲。
一个大太监带着一众随从,手里还拿着金黄的卷轴——圣旨。
朴智旻在短短几秒内思索了这两天他家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他带着禾筝给太监行了礼,才恭敬问道:
朴智旻“公公,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那太监只是笑着,尤其略过了朴智旻,对着他身边低头的禾筝笑。
朴智旻不动声色地移了移位置,挡住太监的视线。
太监打开卷轴,不紧不慢地念到:
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闻江南女禾氏画艺过人,协官府破案数例,特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未待两人松了口气,那太监又说道:
太监“宣禾氏进宫为画师,钦此——”
太监拉长的声音,在宣告禾筝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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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朴家一家子都没睡,忙着给明早就要被接进宫点禾筝收拾东西。
连平日里看不见个人影的朴叙俊也回来了,认真为他们分析了这件事的利弊。
朴叙俊“总之,小筝,在宫里小心行事。你刚进宫,应该不会被安排到直接为皇帝作画,但一切以保全自己为主,不会有错的。”
他安慰道。
朴智旻在一旁看着,却不能说出半句话。
白天他无法顶撞圣意,现在,他也无法为禾筝提供任何有用的建议。
这种无力感,实在是窒息……
宫里那边的意思,是只让禾筝进宫,所以小奈还是要留在朴府。
朴智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在宫中,也要照顾好自己……”
禾筝“小旻哥哥,我舍不得你......”
若是几个月前的禾筝,是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在京城,被宣进宫任职。
坐在精致的马车内,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宫?她不敢想象。
从小在江南听的说书人讲过一些宫里的事,在禾筝眼里,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无论以什么身份进宫,如果一个不小心,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太监在外面请她下车。
她撩开帘子,所处之滴是一个清雅的馆子,能看出这里有不少习画的学徒在练习。
不知为何,看到画布,水彩,禾筝的心情就静了下来。
反正在宫外也是画画,在宫里也是画画,不如想开点,反正自己珍视的只有画画。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