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凌晨时我忽然被惊醒。
翻身起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渐渐放下了心,缓缓平复自己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最近自己都不能好好睡一觉。
起初我只把这归结于临近前世噩梦般的那日,心里压抑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但后来接连几天噩梦连连,便越发觉得不安心慌起来。
于是我沉下心,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就坐在桌子前静静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现在我能够肯定想消灭吸血鬼的猎人首领是张随然,也就是失踪已久的司徒大姐的前男友,或许是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这才导致了他态度的巨大转变,但这些现在都还不重要,唯一紧迫的就是不久后的阴谋。
最近几日托维和爸爸都早出晚归的,看起来是张随然在安排杀局了。我被带回来修养,说起来是身体需要好生休养,实则是在软禁监视我。
与司徒家相处几日,想来猎人肯定是不信任我了,但这场阴谋却又正需要我与司徒家的这份感情与信任。拿我当诱饵去引他们上钩中套,想来是穆炎穆逸也轻易不会察觉这其中的计划。
但我却不是前世那个由于太过单蠢而被利用也不自知,还好心以为猎人是真心要和吸血鬼达成和解,不想却亲手把爱人和朋友们引向深渊的推手了。
更甚至在与司徒家最开始相处的期间,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帮助猎人方面完成他们的阴谋了。
为此我曾愧疚悔恨半生。
曾经找寻了子煜十二年,我现在也不会忘记那些日子里我是怎样如同行尸走肉般执着的找寻,就连做梦,也是在重复的经历着他是如何从满眼爱意到不可置信,最后是痛苦绝望的眼神,却临死也没能见到他一面。
还好,现在的局面还在可以挽救的地步。
我双手冰冷,捂上温暖的玻璃杯之后才慢慢缓了过来。
我如今势单力薄,想要正面对抗猎人几乎是不可能,再者说现在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如果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来,我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
只能先按照他们的计划来,最起码也要到他们派我和托维去当说客,到时候我们再将计就计,合谋起来渡过此关,只要有了警惕防备之心,加上司徒家和其余几族的助力,猎人方面也就不难对付了。
但如果到时候真的如前世的轨迹发展,他们敌不过,根据我的记忆,到时候会有一个黑衣人出现救走他们,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凌宇即死,猎人实力大减。
唯一的问题就是,万一子澈还是焚了魂……
我想起那场面,不由得握紧了些温热的杯壁,心脏猛地一跳。
对了,不是还有他嘛。
我猛然想起空间里那个来自前世未来的意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或许有解救之法。
想到这个,我便急忙再次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沉入意识空间。
“你来了。”
他依旧在那里等我,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样。
“我需要知道当年之后的所有事情……”
我一上前来就急着开口,却被他打断道:“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我看着他平静对我微笑着,一切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又有什么好像不同了。
“你的意识还能存在多久?你难道要……消失了?”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这才察觉到了这空间的异常,原来无边际的白色世界正在渐渐消散崩塌。
“我本就违逆了此方世界天道,存在不了很长时间,能陪你到现在已经算久了。这应该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情,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除以几。”
他双手结了印,一个阵盘从身后显现,“这些记忆,会帮到你的。”
随着光团从他额间被抽出,原本他凝实的魂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一块块碎片从他身体上飞散出来,渐渐消散在空中。
我双手托着它,隐约从那白色的光团里看到了和现在相似的场景。
就如同现在这样消散的灵魂,他的身体就是这样泯灭的。
我双手颤抖起来,明明只是一团轻的不能再轻的光,但现在捧起来却有千斤重,它炙热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烫穿我的手心一样。
脸颊上有泪水落下,穿过光团滴在我手心里。
我怔怔的看着他,此刻却丝毫帮不上什么忙。
“别哭……我不是说过会在未来等你吗。”
他抬起已经开始消散的手,指尖在穿过我的脸颊时顿住,“啊,我现在不能帮你擦掉眼泪了……答应我,坚强走下去。”
我含泪重重点头,把手捂在胸口心脏的位置,那白色光芒咻的一下进入了我身体。
我上前试图阻止他的消散,最终也是无可挽回,随着他的消失眼前世界也彻底崩塌。
我急速下坠,眼前天旋地转的看不清周围到底是怎样的场景,脑海里也乱的像是炸了锅,他的记忆和我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让我几乎要分不清前世今生。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睁眼之后,天光已经彻底明亮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的异样。
哭过的泪痕还在,我胡乱的抹了把脸就强打起精神,哀痛迟钝的此刻才从心脏中溢出来,蔓延全身覆水难收。
我想起当初我濒临死亡时躺在子煜怀里,他颤抖的声音是怎样一遍遍呼唤着我,让我别弃他而去的。
此刻的场景就如同那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换我来感受这失去之痛了。
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只有走好脚下的路,才不会辜负他为我做的一切。这下有了更全面的未来视角,又让我多了几分胜算。
我起身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水杯,抿唇喝了一口。
我一定不负使命,改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