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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笼之鸟

杰克在一阵碰撞声中惊醒,顺势望向车窗外的黑幕。他集中精神去看那片高速移动的黑幕,只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等他意识到列车是进入了一条隧道,心中猛地生出一份恶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他身处于封闭的空间里时,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生起一份恐惧。

这里实在太闷了。杰克心道,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包厢间的门,门却自己开了。裘克站在门口。

裘克“醒了?老杰。”

接着,他看见裘克手里拿着先前给他的玫瑰花,隔离袋上沾了血,手臂上湿漉漉的,滴落的红色液体弄脏了地板。

杰克“嘿,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裘克没有回话,默默地关上了门,转而把目光投向杰克,眼神中充满疑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紧接着,杰克听到门上锁的声音,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令他感到不安和烦躁。

他静等着搭档的回复,觉得四周的气压在迅速降低,木质墙壁上扭曲的纹路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回想起在东城发生的一切,那个时候,自己确实心生杀意想要干掉搭档,不过,那种想法在一瞬间就消失了。换句话说,那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该死的,他暗骂道。或许这个混乱的世界又要再新添一名“感染者”成员了。

如果事实如此,他是什么时候感染的呢?算了,这不重要。不管怎样,都是因为他自己疏忽大意,被那些寄生虫找到了可乘之机。而因为大意付出的代价总是很高昂的。

幸运的是,那朵隔离袋装的玫瑰花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警示,不管花瓣上的血迹最终有没有变黑,他都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再选择是否接受检测乃至治疗。

也许,把它交给搭档是个错误的选择,裘克可不是什么善类,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裘克“你是不是‘感染者’?”

裘克终于开口。

杰克眯起眼,轻蔑一笑:

杰克“你说呢?”

看着搭档狠狠地盯着自己,杰克摊开利爪,不假思索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心里想着:看来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随着列车驶出隧道,窗玻璃发出一阵闷响,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窗外白茫茫一片,亮如白昼,这预示着列车即将经过属于“毒物”的森林,那些天生的伪装大师此刻正窝在树里,静待“猎物”出现。

杰克“所以,你想好了吗?”

裘克“当然。”

话音刚落,裘克旋即从腰间抽出匕首,杀气扬起,闪电般地冲到杰克面前。

闪耀着银色光芒的刀身映出杰克的脸,利刃直逼咽喉。在刀身下落的刹那,杰克猛然闪身,俯身从搭档臂膀下躲过,随后退到左侧,紧贴着墙壁。

望着刀锋刺入窗户,迸裂出可怕的裂缝,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

杰克“如果这不是钢化玻璃,估计我们两个人要在这里‘殉情’了。”

裘克松开匕首的剑柄,向后退一步,轻笑说:

裘克“我承认,要杀掉你,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杰克“我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那朵‘玫瑰花’告诉你答案了吗?”

裘克“我说过了,我不需要。我自己能判断。”

裘克一甩手,将玫瑰花丢向杰克。

裘克“这东西还给你。”

杰克接住花,发觉隔离袋完好无损,于是掏出手帕将血液擦干,然后把花连同隔离袋一起收进衣服的口袋。

杰克“那么……你还准备杀掉我?”

裘克“是的。不过,我会等你把手上的任务完成后,再杀掉你。”

杰克“那样再好不过了,裘克。看来我还有时间充实一下我美妙的人生。”

裘克不以为然:

裘克“美妙个鬼。”

杰克“你的电锯呢?”

裘克偏过头,没有回话。

杰克“好啊,如果你真的想要干掉我,下次记得带上你的‘大家伙’。”

裘克“很好,我会记得的。”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紧张气氛,门外传来男声:

幸运儿“请问96号包厢还需要点茶水吗?”

裘克“滚开。我们不需要。”

裘克一脸愠怒道,挡在门前。

杰克“等等!”

杰克忙将裘克拉到一边,

杰克“请先把门打开,好吗?搭档。”

幸运儿“晚上好,两位先生。我是列车的服务员,我叫幸运儿。”

门里站着一名看起来20来岁的青年,戴着黑色边框眼镜,棕色短卷发,脸颊两边有着略显青涩的雀斑。

杰克注意到青年身上的服饰,看起来就像是……

裘克“女仆装?”

裘克大笑起来,

裘克“你可真有意思,还叫幸运儿呢,你以为女装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青年默默地低下头,好似已经习惯了被嘲讽。

杰克有些不悦了。

杰克“幸运儿先生,我要一杯红茶。请给这个‘小丑’来一杯咖啡。”

裘克“什么?我才不要咖啡。有啤酒吗?”

幸运儿“有的。”

青年平静地取出饮杯,分别给两人倒了茶与酒,随后离开包厢,并带上了门。

裘克先拿起自己的饮杯,一饮而尽。很显然,他并不想浪费时间。

杰克满怀惬意地品着茶,盯着裘克的眼睛,道:

杰克“说说看,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想杀我?”

裘克“我怀疑你是‘感染者’。”

杰克“这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裘克把空杯重重扣在桌面上,一边环抱起双手,一边回答道,

裘克“而且,你说你接下来要去‘西城’,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杀了你。如果你坚持去‘西城’,这是迟早的事。你也知道的,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感染者’,一旦进入了那座城市……”

杰克“别的理由呢?”

搭档沉默了一下,说:

裘克“她……呃,我是说我有个朋友,也在‘西城’。”

杰克“所以你是想去找她咯?”

以杰克对裘克的了解,与他相处了这么久的搭档肯定不会仅仅因为这么点理由就对自己起杀心的。如果是为了女人,裘克完全可以在出发前就杀掉他的。这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

裘克已经有他的心爱之人了。杰克倒是从来没有爱上过哪个女人,尽管他风情万种,但能真正走到他心里的女性少之又少。

他只能依稀在记忆中找到一个名字——艾琳。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阴暗的画面:顶着一头银发头发的少女在浴池中翩翩起舞,然后画面一转,深红色的液体从浴缸里缓缓溢出,少女挣扎着爬出血池,浑身满是狰狞的伤痕,她的胸口被撕裂开来,白色的触手伴着少女刺耳的啸叫声嚣张地从缺口中暴虐而出,将她带入死亡的深渊……

眼前忽然出现一团腥红,莫名而来一阵眩晕感,杰克不由得捂住额头。

杰克“该死。”

裘克“怎么……哦,难道你知道‘她’?这不可能。”

裘克提高了声量,声音里透着警惕。

杰克“不,我对你的人没兴趣。”

杰克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地想缓解精神上的疲乏,却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

裘克“嘿,你怎么了?”

杰克“我……头有点晕……”

杰克努力撑起身,眼里仍旧一片血红,事物的轮廓,包括搭档的脸,在视线里变得模糊不清。

在视觉被“红色”吞没以前,他凭借着印象摸向包厢门,抓住门把手,夺门而出:

杰克“失陪。”

裘克“等一下,杰克,你去哪?”

杰克“待在这里,别跟着我。”

身后冒出一连串的杂音,先是金属与地板的碰撞声,然后是玻璃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他猜测是他的搭档不小心打碎了玻璃质的饮杯。

杰克“哦,见鬼……”

他背靠着走廊的窗户,眩晕逐渐转为疼痛。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内越跳越快,空气自口中快速进出,令他口干舌燥。

这种情况出现了不止一次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好在这种状况一般不会持续太久,他只需要像平常那样,好好缓一下。

杰克“拜托,快停下……”

他竭力想象走廊的空间是多么宽敞,较包厢间里也更明朗。也许,他应该找一个医生,让他彻底摆脱这种痛苦。

心跳加速,他在心里读秒。

“先生?先生……醒醒……”声音像从虚空中传来。

突然间,红色的覆膜从他的视网膜上消退,身体从麻木中恢复。右手却忍不住地发颤,仿佛它并不属于自己。

裘克“喂,杰克——老杰,别睡了!”

杰克揉了揉眼睛,一团红发闯进他的视线里。

杰克“裘克?”

杰克直起身,轻咳了两声,故作轻松地扶了一下帽檐,

杰克“你怎么跑出来了?来看我的狼狈样?”

裘克“嗯……说实话,我更喜欢你这个样子。”

裘克抓住杰克即将放下的右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摩擦,

裘克“你怎么了?很冷?你干嘛一直发抖?”

杰克从搭档手里抽出手来:

杰克“没什么,没什么事。我很好。”

杰克的第一个念头是回包厢内睡上一觉,但一想到里面封闭的环境,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此外,裘克这家伙还差点弄碎窗子,外面的“毒物”很有可能会趁虚而入。

裘克“老杰,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杰克“什么?”

裘克故意挡住杰克,肩膀压在墙面上,声音如砂纸般干涩:

裘克“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你知道‘希格’是谁吗?”

搭档越发靠近杰克,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一听到“希格”这个名字,杰克就回想起来曾经在他的笔记本里看到的另一种不同于自己的字迹,其中的内容是关于著名画家艾丽娜的作品——“玫瑰”这幅画的解读,笔记末尾签上的名字恰好是——“希格”。

杰克“我不知道。”

杰克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声音?

杰克紧皱起眉头,朝左边看去,裘克也一同转过头。

玻璃破裂的声音自墙壁内传出,随后伴随着沉闷的喊叫声,95号包厢间的门被一股力量冲撞得支离破碎。

喊叫声很快停止,紧接着, 一个圆滚滚的“红球”被扔了出来,猛地砸在了走廊的窗户上,在洁净的玻璃表面留下一道红印,这才带着余力坠落于地板。

因为惯性,它顺着墙边滚到两人的脚边,一坨圆形的东西从“球面”分离出来,瘫软在地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裘克“我没看错吧?那是……”

杰克推开裘克,神经绷得紧紧的,尽管还看的不太真切,但他清楚眼前碎裂的颅骨来自一位女性,那个女人在上车前曾向他打过招呼,和另一位白发女性进入了95号包厢间。

门内继续传来骨骼交错般的脆响,如同野兽在疯狂撕咬它的猎物。只见包厢内遍地是血,破碎的玻璃杯躺在血泊里,一个全身苍白的家伙趴伏在一具无首尸体上,棕色的皮革座椅上像是盖了一张红毯。

血腥味同那家伙身上的腐臭味混杂在一起,周遭空气让人想到臭气冲天的屠宰场。

事情发生得毫无征兆,谁会想到车上竟然潜藏了一名“感染者”。

杰克“准备了,裘克。”

这位绅士喉中发出低吼,他摊开利爪,五支金属指刃上发出阵阵寒气。

裘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搭档从皮衣里摸出一把飞刀,紧靠在杰克身旁,蓄势待发。

“感染者”听到动静,僵硬地转过头,嘴里含着被她撕扯下来的肉块,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疯狂。

她以前也是一朵娇嫩的玫瑰花,如今,她的美丽已经腐朽。杰克心想着,请带着绝望死去吧。

杰克无视“感染者”的呵斥,直直地走到她跟前。“感染者”呼啸着从座椅上跳起,却被刀刃刺穿心脏,顿时血花飞溅。她的挣扎呼号声如泡沫一般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她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血泊中,空洞无物的眼睛里流出血色的泪水,她嚅动着嘴,想要努力说些什么。

感染者“谢谢……你。”

裘克走上前,反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猛然刺下,直直插进“感染者”的一只眼睛。白色的液触从眼球里冒了出来,那是被一种被人们称为“液”的“毒物”。

宿主死亡,“毒物”很快也失去生命力,化为尘埃,分解消失。

“液”占有宿主的身体控制权,却不会杀死宿主的意志。让“感染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杀死亲友,这大概是这类“毒物”独有的恶趣味吧。

杰克从口袋里拿出隔离袋装的“玫瑰”,割开封口,将花朵丢在死去的“感染者”身上。花瓣接触到空气,随即分散开来,沉入血里,立刻变成漆黑“碎片”。

所以,他是不是“感染者”呢?是也罢,不是也罢,死亡,最终都会降临。

杰克“裘克,你之前想告诉我什么?”

裘克站起身,将刀刃在裤管上擦拭了一下,收回皮衣的剑套里,神情严肃道:

裘克“你知不知道你是个‘精神病’?”

杰克“听着,如果你是想骂我,可以直说,不必绕弯子。”

裘克“看来你不知道啊。”。

裘克嘴角微微上翘,颇有一丝嘲讽意味。

隐约听到拉开保险栓的声音,杰克抬起头,看见幸运儿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外,枪口对准了裘克。

该死的。杰克在心中骂道,不自觉地移动身体。

枪口吐出了火焰。

杰克只感到腹部一阵灼热,仿佛被火把击中一般

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用右手摸向腹部,摸到一股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令他回忆起“她”的体温……

希格·杰克发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扭曲,甚至崩塌。

不论是黑白色的高耸的建筑,还是那片杂乱不堪的废墟,都好像被卷入了黑洞,刹那间化为虚无。空中不断盘旋的乌鸦似乎也在一点点地融化,羽毛纷飞,最终被一团团红雾代替。

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在内心暗道,对于这场混乱的游戏,还没玩得尽兴,怎么能结束呢?

黑鸦尸体投下的阴影里出现一个白色人影,影子慢慢拉长,一直延伸到他脚下,仿佛一条通向白昼的道路。

希格的世界里永远是黑夜,白天对他来说宛如梦境般不可触及。

“红发”的声音在这一刻冲入他的脑海:你见过黎明破晓的样子吗?

希格站在白影边缘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决定踩上那道白影,后者立即变化为白色火焰。他的身体被光亮包围,不断涌现的灼热将他的精神卷进了另一个空间……

好疼……腹部一阵剧痛,感觉就像是被一根尖利木锥刺穿。

接着,他感觉到一只手……那只手在按压他的腹部。然后,他感到身体悬空,重力将他紧紧托住。对死亡的恐惧感归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止,却什么也没抓到,只觉得一些温吞的液体粘上了他的手指。

恐惧令他清醒。

希格睁开眼——这些是血。

是血?

脑海里涌现出成堆的尸体被废墟湮没的影像,血流成河,死亡的气息弥漫,直至浓雾笼罩城市上空,将一切掩藏。他喜欢看着别人在绝望中挣扎的样子,但如果自己成为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尽管他从来不曾将它填满。

裘克“哇,你不准备继续装死了?撑着点,我的好绅士。至少火焰没有烧穿你的肚子。哦,该死,还是很糟,对吗?”

希格闻声抬起头,自下而上地审视着对方的样子。他记得眼前这张有着像小丑一样滑稽表情的脸,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深刻记住了那张怪脸,还有那头鲜艳的红发。

红色——令他迷醉。

他最爱的是那双血红的眼瞳。

如果能摘下来做成装饰品……哦,他会恨死我的,太失礼了。希格心想着,气血上涌,这个念想的实现简直触手可得,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

幸运儿“我很抱歉,火焰枪本来是用来对付‘毒物’的,我以为是你们杀害了95号包厢的女人……”

希格转头看向右边,借着路灯的照明,他看到一个穿着黑白服饰、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他紧紧地跟着“红发”,奔走的步伐很不稳,好几次都擦点跌倒。

大概是被“红发”强迫来的吧。希格猜测,这人看起来像个很普通的仆从,说话时表露出来的愧怍犹如一滩死水,毫无诚意可言。

很糟。希格心道。

这将是糟糕透顶的一天。莫名其妙地被火焰枪打中简直见鬼了似的。还有,他刚刚说了“毒物”,是之前在东城遇到的那些家伙?哦,我的老天啊……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裘克“你最好闭嘴,小东西。托你的福,我得抱着这‘绅士’去趟急诊室。”

希格勉强笑了一下,感到自内心深处迎来的欣慰感。

用“绅士”这个词形容一个像他这样作恶多端的“混蛋”,实在是有点过头了。毕竟,他可不曾对别人有过哪怕一丁点的敬意。

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那帮闲人。

“红发”除外。因为那家伙和自己是同类。

希格回想起昨天晚上……呃……也许不是昨天,管他呢,随便是哪一天。他依稀记得“红发”像个疯子一般跨坐在他身上,身上沾满了黑血,带着怨恨和愤怒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当时还下着雨呢,那夜冷得就像寒冬。

先不说他自己最后是否被揍得鼻青脸肿,那几拳是真的疼到了他骨子里,以至于“红发”那晚说过的话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袋里——

清醒点吧,我不允许你把她和你的混乱私生活扯上关系,你个该死的……好吧,忘掉最后一个词,那不重要。

爱?

性爱算吗?当然,“性爱”这个词语里离不也包括着“爱”字吗?在过去的三十二年里,他爱过的人大都是死人了,包括那个他最后深爱过的“女性”。

名字好像是叫艾琳?对,艾琳·达令。

真怀念啊,那家伙倒是给予了他不少乐趣。他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一个“替代品”,不然总感觉身边少了什么。

哦,等一下,我怎么没发现呢?眼前这家伙就是很好的“替代品”。希格心想。

幸运儿“到了,就是这。”

青年气喘吁吁地说道,指着眼前的红色建筑。

建筑顶端立着标志性的医院立牌,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恐怖。

裘克“棒极了。”

红发”轻喘着气,闲庭漫步般走到急诊楼前,

裘克“看来你可以先申请把任务取消,然后在病房里安心睡你的‘美容觉’了。我说的没错吧,‘绅士’?”

上帝啊,这也太难为他了。

希格是很喜欢红色,不过,他并不想被“红色”吞噬。即使他知道那只不过是建筑的墙面漆色,内心不断地提醒自己别多想也无济于事。这是身体本能反应发出的抗拒。

希格“我的天,退后!”

希格开始挣扎,使劲用右手去推开“红发”的臂膀,试图挣脱束缚。失血过多带来的无力感让他显得很被动。

裘克“不行。”

“红发”环住希格身子的手臂突然收紧,加速冲进了建筑的大门,大声命令道,

裘克“安静。”

希格被迫躺在移动式担架平车上,在进入手术室前,不经意间注意到了“红发”眼里流露出怪诞的神情。他无法理解那是一种什么表情,但他肯定,那家伙并没有为他受伤这件事而心生一丝丝悲哀,而是乐见其成。

酒精的气味钻进希格的鼻子里,随之而来的是腹部像被刚出锅的热油烫到一般的焚烧感,然后是缝针穿过皮肉弥散出的血腥味……

整个治疗过程,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痛楚的呻吟,而且,他控制不住。好似每一吸气,都会让他的疼痛感越发强烈。

真是难堪。还很丢脸。

而且他还把帽子弄丢了,大概是找不回来了,算了吧,那也只不过是顶帽子。

希格“倒霉透顶。”

希格揽住“红发”的脖子,撑着对方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出医院的阴影。

他拒绝接受住院。为了更好地使伤口恢复,那些穿白衣服的人绝对会卸掉他的爪子,最后就会像“红发”所说的,只能“在病床上安心的睡‘美容觉’”了。

他的腹部隐隐作痛,感觉如身坠深渊一般。手脚沉重,虽然算不上是毫无用处,至少也是低于正常水平了。也许是注射了葡萄糖的缘故,现在他至少有力气行走。

希格“今天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天。”

裘克“是啊,美好。”

红发”轻笑道,

裘克“说实话,我喜欢看到你狼狈的样子,那真的让我感到心情愉悦。”

在说到“狼狈”这个词的时候,他故意把音拉长。

希格“你的喜好可真特别啊。”

希格肯定自己听到“红发”在偷笑,

希格“我倒也喜欢看你的白痴样,‘小番茄’。”

裘克“你刚刚叫我什么?”

希格“怎么?你想换个昵称?”

希格眯起眼,低声道,

希格“那叫你‘小辣椒’怎么样?朝天的那种。”

裘克“混蛋。”

“红发”哈哈大笑,尖利的笑声回荡在两排的建筑之间,

裘克“醒的居然是你,希格混蛋。”

希格“不是我还能是谁?”

希格反问道,对方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裘克“哦,不是,不是。”

“红发”偏过头,改口道,

裘克“你就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

希格“不是什么人?”

希格质问道。

裘克“哦,该死,你居然也不知道?”

不安之下,希格用右手拽紧对方的头发,把对方的脸拉近自己:

希格“不是别的什么人?回答这个问题。”

“红发”斜眼看着他,咬牙道:

裘克“什么人都有可能,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明白了吗?如果你还觉得我说得不够清楚,那这样如何?”

“红发”猛地抬起胳膊,手肘部顶住希格的受伤部位。

突然的袭击让希格呼吸一滞,心跳陡然加速:

希格“所以……你更习惯用动作来表达,是么?”

裘克“是的。”

“红发”顶住他腹部的手肘加大了力道,发出得逞般的狞笑,

裘克“还有,别随意命令我。”

希格沉住气,微微抬起左臂,深吸一口气,将利爪袭向对方的眼睛。

也许是疼痛感让他的反应变迟钝了,只一瞬间,眼前闪过一条银色弧线,接着,左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溅起的血液弄脏了燕尾服。

他这才意识到“红发”并未携带他原来的武器——一把红颜色涂漆的手提式电锯。

希格“喂,你的‘动力锯’哪去了?”

希格询问道,内心庆幸对方暂时使用的只是一支一尺二寸长的短剑。

裘克“送去改装了,它会被送到六号区去。”

“红发”直接坦白,略停了一下,继续道,

裘克“哦,对了,还记得你的任务吗?你说要监管一名‘感染者’。那家伙现在也在‘西城’范围内呢,要我陪你去找他吗,杰克?抱歉,我忘了,你现在是希格。”

希格“你没说错。希格·杰克,我的全名。当然,你可以叫我‘杰克’。”

希格沉思了一会儿,道,

希格“至于你说的‘任务’,没记错的话,那名‘感染者’的编号是‘F0723’。这样排列的数字和字母只有六号区有,真是太巧了,我们会是一对不错的搭档的。”

“红发”一把扯过希格的领带,身上的怒意在顷刻间被点燃:

裘克“呦……你说搭档,是吧?你要怎么称呼你的好搭档呢?说名字,我的名字。”

希格“噢,我真该死。”

希格苦笑道,谨慎地没有用玩笑话糊弄过去,

希格“告诉我……请。”

裘克“我只说一遍。”

希格“随意,你说几遍都行。”

裘克“裘克·格兰·德。”

希格点点头,在心中默念道:裘克·格兰·德。

希格“知道吗,这个名字……”

简直就像电影《默读者2》里的那个“性爱大师”一样,愚蠢至极,真不适合你。希格心想,口中识趣地说道:

希格“这名字很动听,让人联想到《梦幻白天》这部影视作品里的白鸽。”

裘克“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的话很多。你天生就是‘话痨’吗?”

希格“或许吧。裘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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