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润玉正与旭凤在璇玑宫对饮。
“大殿,这是想好了?要走了?”旭凤指的,自然是他辞官下界的事。
润玉点头:“这九重天,本也无甚多让我留恋的,他日,旭凤若是想我,自可到我封地寻我。”
旭凤举杯,和润玉的杯子碰了一下:“明年芳草绿,故人不同看。”
润玉饮下杯中酒,正想说话,却见旭凤爽朗一笑,摇摇头道:“我这是说的什么话。旭凤提前祝兄长嫂嫂琴瑟和谐,白首同心!”
润玉一笑,见旭凤举杯,立马配合地跟他碰杯:“多谢!”
“这新婚之礼,我就不送了,暂且欠下……近日又是征兵,又是过节,又赶上母神寿辰,母神那边还要给我纳妾,实在囊中羞涩。待兄长跟嫂嫂为旭凤添了侄子侄女,必加倍呈奉。”
提起纳妾,润玉又想到了鸣岐。
“这婚姻一事,讲究你情我愿。鸣岐仙子那边,似乎是……”
旭凤摇摇头,打断了润玉:“我也是无法。我跟鸣岐,便如亲姐弟,她既然跟我有如此缘分,我自然不会薄待她。不然,父帝总要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既然情如姐弟,为何不干脆结拜为姐弟。如此,两全其美。”
旭凤和润玉对视一眼,直呼他说得有理。事关鸣岐终身大事,旭凤亦是不想耽搁,直接告辞去了紫方云宫。
旭凤一走,邝露便行至润玉身边。
长琪和润玉提了邝露,润玉便已经起了疑心,想着眼下探上一探,也是无妨。
邝露此刻就站在润玉面前,看着旭凤离去,润玉又把玩着手中酒杯。邝露瞧不出他的情绪,更看不出他的谋算。
“你还要瞒我到何时?嗯?”,润玉放下酒杯,“太巳仙人独女,为何来我璇玑宫当起天兵来了?”
润玉本以为此邝露非彼邝露,如今看来,根本是他这几日被幸福冲昏头脑,就连这么明显的马脚都看不出了。
“你还是知道了……”邝露嗫嚅着。
润玉瞧了她一眼:“我既已经知道了,你日后便不必穿盔甲了。”
“殿下,是要娶亲了吗?”邝露想着润玉和旭凤的对话,只觉得伤心。
“定亲而已。”润玉纠正。
说罢,他又想起了长琪对他说的“龙阳之好”,现在又证实了邝露身份,更不好让邝露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便补充道:“虽然只是定亲,可我早在千年以前,便认她为妻。待和她成亲以后,我便不在九重天了,你若想建功立业,我自会托旭凤替你安排。”
邝露听了,当即跪下一拜:“邝露只愿忠于殿下,还望殿下,能像信任魇兽一样地,信任邝露。天界也好,凡界也好,殿下去哪,邝露都跟着殿下!”
润玉又斟了一口酒,看着那壶中流出的水流,邝露的心好似也悬着。
邝露看着他喝下那杯酒,又对她缓缓道:“你起吧。只是此事,本神还需与内子商量。她既是大长侍,想必会帮你安排个尊宠清闲之位。”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邝露死心,润玉对长琪的称呼都变了。可话说出口,润玉便觉得自己轻慢了琪儿,心生悔意。
好在此处只有他跟邝露,害不了琪儿名声。
润玉见邝露还是不起,还以为邝露惧怕长琪,便继续道:“只是她虽是大长侍,却并非舞弄权术之人。若是她的安排你不能满意,我自会替你托付穗禾公主。你如今既侍奉我璇玑宫,那便是九重天仙侍。依理,这天界仙侍都归大长侍管;按情,大长侍日后也是你的主子。”
润玉言下之意,长琪如果难为了邝露,他便去托穗禾安排,只是邝露最好别去找长琪。
虽然润玉觉得,长琪根本不会为难邝露,只会为难他……
“邝露明白。”邝露垂首低眸,下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摇摇欲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明白,可就真傻了。
润玉却未看出邝露伤怀,便叫她退下了。
他满脑子都是“邝露是女子”这件事,还不知道如何跟长琪交代,只怕又要费心思哄上三五天。
倒也无妨。
想着,润玉便预备下界去寻长琪,却在南天门碰上了同样要下界去的旭凤。
润玉一问,旭凤原来是去找锦觅的。
彼时,长琪出了有莘紫薇门,正和彦佑、锦觅逍遥快活。把这人生四大乐事——吃喝嫖赌,一一试了个遍。
彦佑风流,锦觅懵懂,长琪则是真的知法犯法。
毕竟,神生苦长,有乐为何不享乐呢?
彼时,三人已将吃、喝、赌都玩了个遍,只剩下一个“嫖”。
于是,三人一起进了戏院听戏。
彦佑看着锦觅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为她解释戏文。
“这出戏啊,讲的是汉哀帝和他的宠臣董贤的故事!”
锦觅点点头,似是恍然大悟,可又像是不懂装懂。
见此,彦佑又给锦觅讲了一遍汉哀帝和董贤的故事。
长琪觉得锦觅有时候很聪明,比如征兵做翻译官的时候;有时候又实在呆傻,比如现在。看着像是读了很多书,其实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半吊子。
彦佑君这边可谓是左拥右抱,左手搂着长琪,右手抱着锦觅。锦觅不懂情爱,自然不知道这动作的含义和其中暧昧;至于长琪,从小就跟彦佑一起长大,说是亲兄妹也差不离了。
小到上岸捅螃蟹洞,大到偷偷给簌离治脸上的伤疤,都是他们一起做的。
“哥!”长琪正看到戏里演得似乎出了错,正要跟彦佑说,抬头却看到彦佑用手比了个“1”字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长琪咬了咬嘴唇。确实,戏院人多眼杂,又有锦觅这个栖梧宫的人在旁,怎能暴露他们的关系呢?
“彦佑君,这董贤和哀帝本是……”长琪刚要开口与彦佑讨论剧情,手却被一男子拉住了。
“这位公子生得好生清隽,又如此才高八斗、文采风流,怕是那状元郎也比不上……”
长琪一抬头,见那一纤瘦白皙的男子,一阵恶寒地抽出了手。
这些事,她是明白的。她也能接受世人龙阳之好,但不能接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跟你说,本公子喜欢有才气、矜持些的公子……”长琪婉拒,想要那男子别再碰她。
她一抬头,只见锦觅亦是和一个男子勾肩搭背。环顾四周,满堂宾客亦皆是如此,对着小倌上下其手。
“公子……”那男子又要抚上长琪的脸,长琪立马掏出袖中银两,放在他手上。
千娇百媚……
虽然是个男子,可这个词就是莫名出现在长琪的脑海中。
“停停停……”,长琪实在不想跟这凡人男子有什么肌肤之亲,又不想暴露自己,只得故作镇定道,“你别急,先弹个曲儿吧!随便弹个什么都成。”
反正她也不懂乐理,唯一会的乐器便是伏羲琴,唯一会的曲子便是伏魔用的《净魂曲》。
正在那小倌转身要回自己房间抱琴时,彦佑却被拎着耳朵站了起来。
长琪转身——旭凤!
再定睛一看——润玉!
锦觅与长琪面面相觑,锦觅还不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便被润玉伸手在额头处探了探灵识。
长琪心下懊悔今日出门实在是没看黄历,又觉得黄历上写的东西还不如她卜算的准,只觉自己学艺不精,还未到未卜先知的境界,连连哀叹。
旭凤径自教训着锦觅和彦佑,却不跟长琪说话。
毕竟等过了天后寿宴,长琪就要跟他哥哥定亲了,哪里是他能随意训斥的?
“锦觅,是我璇玑宫的贵客;长琪,是我九重天大长侍。彦佑,你做惯了梁上君子。怎么,这回连本神的贵客和我九重天大长侍都窃走了?让本神和火神情何以堪呢?”润玉没有说长琪什么,只质问彦佑。
长琪和彦佑登时就垮了身形,长琪垂下头皱着脸,另一边的彦佑翻了个白眼。
背后训妻的道理,润玉还是明白的,只是这次说什么是不能再娇惯着琪儿了。
彦佑开口却是个话多的,长琪只觉得自家阿兄没个求生欲。
说起来,润玉和彦佑也算是异姓兄弟,这一见面就吵可还行?
“不知道是我彦佑的面子大,还是这两位仙子哪个面子大。今日得见火神、夜神两位上神聚首……不知道夜神今天来是唱的哪一出啊?群英会啊,还是将相和啊?”
长琪拼命揪着彦佑袖子,悄声道:“你快少说两句吧!”
她从来没见过润玉脸这么黑过,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彦佑不置可否,抬头望着天花板。
润玉看着彦佑油盐不进的样子,又瞥见长琪搭在彦佑臂上的手,只觉得心中更加郁闷了几分:“旭凤,你带她们俩先走。我和彦佑君有话——要好好聊一聊。”
“跟我走!”,旭凤愠怒,拉着锦觅离开。
长琪则是乖乖跟上旭凤。润玉这明显是要和她秋后算账,眼下她还是老实点为妙。
旭凤训斥锦觅,待到润玉捆着彦佑来寻他们,又被旭凤阴阳怪气好一通盘问。
原来,锦觅这次下凡,是润玉帮着她溜出来的。锦觅在凡界之时,长芳主大闹栖梧宫,责问旭凤好一通。
“谁能料到,大殿下照拂友人,竟照拂到烟花之地了?”旭凤眼尾一挑,看向润玉。
润玉眸光一转,看向彦佑。
所有人的眼光,也跟着看向彦佑。
彦佑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噤了声。
长琪大气也不敢出,说实话,她还是有点害怕润玉的。
“是我疏忽了。抱歉。”润玉没有甩锅给彦佑,也没拿长琪大长侍的身份说事,反倒是认下了这个看护不力的错。
锦觅一听,这事还有长芳主掺和,只想到不能让旭凤将她供出去,头脑一热便开了口。
“二位聊了这么久,是不是口渴了啊?我听闻,这人间四大乐事,就是吃喝嫖赌。如果二位口渴的话,我酿了一些桂花酒,不如请二位尝尝啊。”锦觅说得坦坦荡荡,一旁的彦佑可遭了殃。
长琪扶额,这小祖宗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赶紧拽了拽锦觅的袖子。
“琪琪你一直拽我干嘛?”锦觅回头问长琪。
最后,彦佑被吊了起来,酒菜也摆上了,土地仙也被“请”出来盘问。席间好不热闹,彦佑一直跟锦觅、长琪疯狂暗示,锦觅打着配合,一直给润玉和旭凤灌酒。
长琪的酒量自己清楚,正准备舍命陪君子,举起酒坛,入口的却是……凉白开。
长琪惊喜,看向锦觅,只见锦觅对她龇牙笑笑。长琪登时便心下了然,拿着酒壶准备跟他们推杯换盏。
土地仙被罚走做了太上老君的生炉仙侍,彦佑也审时度势,抓紧机会承认了错误。
“哥哥……”,长琪拉了拉润玉宽大的袖口,“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嘛。”
长琪见好赶紧随大流,跟着他们一起说好话。
可惜,润玉和彦佑、土地仙都有话可说,面对她却仍然沉默,只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那眼神里还带着些凉意。
长琪失望,可彦佑还被倒吊着,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彦佑放了。
看着润玉和旭凤相继醉倒,锦觅和长琪相视一笑。锦觅将旭凤扶进了房间,长琪去把彦佑放了下来。
彦佑被松了绑,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最后把胳膊搭在长琪肩膀。
“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会作死呢?”
“嚯!我这妹子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彦佑低声说着,搂着长琪肩膀的胳膊又紧了紧,“也是,你嫁给夜神,那不是自给自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长琪无语,说起来,她起码也算是彦佑的同伙,倒还真没什么脸面说彦佑的不是。
彦佑见她沉默,搂着长琪的胳膊紧了几分,和长琪传音入密。
“你若是有空,回洞庭湖看看干娘,干娘似乎真的害了离魂之症。”
彦佑说得不错,簌离已经疯了,只是还不太严重。时而会打骂鲤儿,只能靠彦佑护着,有的时候又会抱着鲤儿哭。
长琪听了实在担心:“我这两天就安排。”
长琪想着,为了干娘的病,耽误了润玉见紫薇帝君也无妨,自家师尊定能理解。
彦佑却是安慰道:“无妨,最近天界差事多,干娘的病症还能撑个十年八年,你忙完这段日子再去给她诊病也来得及。”
长琪听了,以为簌离病症不严重,便只将这事记在心里,预备天后过了寿诞之后,再去洞庭湖。
想来,一场寿诞办完了,她也会有几日的休沐,可去凡界好好陪伴簌离几个月。
说起来,长琪医术实在算不上精,撑死只够给岐黄医官当个药童。做大夫的,必是要见过许多病症,有临床经验,才能算是大夫。像她这样的,根本没怎么为他人诊过病,空有理论知识,离着治好疑难杂症还差得远。
长琪想给簌离请个更高明的大夫,可天帝昭告六界,润玉生母已死。簌离的身份,根本见不得光。她又如何请太上老君,亦或是岐黄医官去为她诊治呢?
簌离的病根本就是心病。为了天帝,离家去国,断了和龙王的婚约,却又被天帝负心;一场琉璃火毁了容貌,父母兄弟也因着那场大火一朝尽丧,只得待在洞庭湖底八千多年见不得光;又跟亲生儿子生离五千多年……
见长琪担忧簌离的病,彦佑又搂着长琪安慰了几句,只说簌离的病不着急,叫她先紧着天界的差事。
长琪怕旭凤和润玉突然起来,便也没再和彦佑多聊,催促彦佑离去了。
润玉在桌上撑着头,看着长琪和彦佑勾肩搭背,心下多少有些不舒服。他的姑娘,他都半分不敢冒犯,彦佑怎能如此轻佻?想着想着,便又醉倒在了桌上。
房内锦觅和旭凤又是好一通旖旎缠绵,屋外,长琪送走了彦佑,回来只见润玉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已经醉得睡了过去。
长琪扶着润玉进了屋,隐蔽在不远处的彦佑见此景低骂了句:“真是闺女大了不中留!”
这头的长琪搀扶着润玉,心里嘀咕:这人看着这么瘦,怎么这么重?
她蹲在床边,为润玉脱了靴子,又准备给他脱了外袍。这伺候人宽衣就寝的流程,她已经为天后做过多遍了,可是换了个人,却不似在紫方云宫时候娴熟,心中也是尴尬又羞赧,面上也似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个透。
方脱了最外层的长衫,便是深衣,长琪正拉着润玉腰带,犹豫良久,终是没有解开,只铺平了深衣下摆。
那下摆上绣着的花样像是柳树,却是以银线绣成。甚少有人会把杨柳一类的景致意象绣在衣服上,长琪觉得奇怪,却也没做多想,轻轻将润玉脸上的碎发拨开。
那不是柳树,而是琪树。
是她。
思及此,她只觉得脸上更烧得慌,出了屋子去洗了把脸,顺便烧了些热水,打来为润玉擦脸擦手。
进屋的路上,长琪还在琢磨,这厮半天不理她,连句话也不跟她说,她本不该管这呆龙,最终还是无法,总不能放着这呆龙一宿没人照顾。
谁让先做错事的是她自己呢?还是等润玉醒了酒赶紧认错是正经。
“琪儿。”润玉感觉脸上有些潮乎乎的,睁开眼便看见长琪为他擦脸。不知为何,此刻看着长琪,他就想到她的小姑娘跟彦佑……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琪儿。”润玉又唤了她一声,长臂一伸,便将她搂进怀里。
长琪被抱着,倒在润玉身上,感觉实在硌得慌,她想要挣开,却无法,最后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哥哥,你以后生我的气能不能别这样呀?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别不理我嘛……”长琪手中捻着润玉发尖,她多少还是紧张的。
润玉先前还气恼,琪儿先是去了戏院,又跟彦佑搂搂抱抱。眼下长琪软软一声“哥哥”,便抚平了润玉心中所有的不快。
润玉听了这话,只在心中叹,小姑娘又说什么浑话,他哪里舍得打她骂她?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去戏院了,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润玉此刻酒劲正上来,皱着眉不语。
见润玉不说话,长琪以为他还在生气,动了几下,却根本挣不开,只好又放缓了声音道:“哥哥……”
前几日的一柄团扇,一局棋,长琪已然把润玉对她的心思猜了个透。她一撒娇,他便是怎么也狠不下心了。
这声哥哥,第一个字叫得轻脆柔缓,带着第二个字也尽是脉脉温情,最后还拉着转音,即便是话音落了,眼里也全是缠绵情意。
以前无意间的撒娇,润玉尚且心软,何况现在,琪儿故意和他撒娇呢?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得就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就连鼻息也好像是互相交换。
润玉双眸一沉,便见怀中人的脖颈处悬着一根红线,那红线尾端的坠子早已被挣出来——那坠子正是他的龙鳞。
润玉见此,掴着长琪的后颈,探头与她额头相抵:“琪儿。”
“嗯?”
“叫夫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许是因为看长琪和彦佑勾肩搭背,或许是因为听不得她撒娇,再或许是看到龙鳞和姻缘线捆在一起……
他刚刚竟然想要吻她!
长琪害羞,半晌不语。或许只因着润玉身上的酒气,便让她脑子里乱成一团。
可就是这么一会的宁静,反倒让润玉清醒了些,环着她的手臂也松了两分。
彼时润玉心中正乱,自己面对琪儿的时候,便全然没了君子的守礼和风度,正当反省己身之时,却听到一声——
“夫君。”
润玉只觉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下一刻,长琪便将唇印在他唇上。短短一刻,转瞬即逝。
他的琪儿,明明是个神仙,生得也并非那冶艳之相,怎就像那话本子里摄人心魄的妖精似的,乱他心神?
“琪儿……”润玉又唤一遍,将她搂在怀里。
龙性本淫,他此夜又喝了酒,再待下去,怕是得出事。
“别生我的气了,别不理我了,好不好……?”长琪晃了晃润玉衣领,却见润玉眉头微皱,心中颓然。
这龙好难哄。
“哥哥……”
“怎么会生琪儿的气呢?哥哥是气自己,没看顾好你。”
润玉心底叹极,先前想了几百遍,这回决不能轻易原谅她,都白想了。
她是吃准了,他受不得她撒娇。然而润玉此时气血翻涌,再加上喝了酒,若不是自己克制着,龙尾都要现了。润玉起身穿鞋,正要出门,衣袖却被长琪拉住。
“我去外面醒醒酒,琪儿睡吧。”,他怕琪儿多想,又补了句,“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