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她搓着双手,手心黑乎乎的一片。
女人白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做?裤子脱了,躺上去啊!拔腿岔开!”
对着冰冷的机器,顾北城坐上去,在女人的注视下缓缓躺下,背部刚刚躺直,又立刻坐起来,不安地看着女人,嘴唇紧紧抿着。
不行……她躺不下去。
女人挑了挑眉毛,尖锐的声调拔的老高:“你做不做了?!”
在女人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下,顾北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做。”就这样了吧……
反正,留不下来的。
躺在冰冷的机器上,顾北城看女人拿了几样东西,她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人,只等斧头降落。
她忍不住出声,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阿姨,打麻醉药时,麻烦轻点。”
女人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她抬头看着顾北城,像在听一个笑话。
她说:“你还要打麻醉药?要加钱的!你怎么不早点说话!”
顾北城愣在了那里,手指紧紧抠着身下的兵器,错愕地问:“我不是已经给了你六百吗?”
李铮的,姚悉的,还有她自己的。
女人一记白眼狠狠扔过来,喷出的口水有些溅到了顾北城的脸上,“是啊!那五百只是给你做人流的钱!你要麻醉的话就要再加钱!懂吗!”女人尖锐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整个昏暗的刺眼的小屋子内,顾北城只感觉被溅到唾沫的几小块地方火烧一般地发作起来。
“我说你到底做不做!”
“我……”做。
她很想说个做,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面,是刺眼的白色光线,以及被黑森林笼罩了一般的女人的脸。
顾北城直着身子从小诊所里走出来,身后的塑料门帘被甩的哗哗响,嘲讽而又尖锐的声音像昏暗的光线一样从塑料门帘里穿出来。
“真没见过这样的!跟我墨迹了半天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还把钱一份不少的要回去了!下回在让我碰见呦!我直接给她赶出来噶!呸!”
姚悉冲着门前,朝地下吐了口口水,骂道:“简直跟我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副刻薄样!”
顾北城逃一般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脚下是踩碎了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冰渣。
鹿晗站在顾北城家楼下,毛茸茸的碎发被冷风吹得飞扬了起来。机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子里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眉眼有些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
就在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冲楼上喊一声的时候,电梯门蓦地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随意的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一袋子垃圾。
这是董枫林,顾北城的妈妈,在学校来家长会时,鹿晗是见过几次面的。
“阿姨,”鹿晗走上去问:“请问顾北城走了吗?”
董枫林向后微微抬了抬身,抬手捋了捋几根跑到耳前的卷发,表现出一副含蓄的贵富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