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飞速流逝着,春去秋来,四季轮转,转眼三年便过去了。
这三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比如九州版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除去无人区津北和温氏老巢西幽,其他七州已经尽归仙门联盟。
比如仙门百家折损过半,诸多门派世家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比如云梦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浮出了水面,江澄带着新生的江氏返回了故乡。
比如玄都在岐山脚下住了三年,各种法子都试了,却依然每次都会被护山结界拦在山下。
比如魏婴以化神三十九杀的光辉战绩成为了射日之征头号功臣,为江氏招揽了许多慕名而来的求学子弟。
比如除了少数几个人,所有人都觉得夷希微已经死了。他们很快将她遗忘,连带着她失踪初期对她的那些嘲弄或惋惜之语一并抛在了脑后。
比如江厌离发现魏婴变了,他每天阴郁得像一只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独来独往,孤僻寡言,不苟言笑。虽然面对她时会硬挤出笑来,却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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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高悬,夜深人静。魏婴食指勾着酒壶的壶口,靠在窗边旁闭目养神,夏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阵阵清香,他睁开眼,塘中荷花如孤傲高洁的仙女,与淤泥浊世中绽放,却不染半点尘埃。
他觉得这花像极夷希微。
而他离这些花,咫尺天涯。
脚步声传来,他转头向声源处望去,是端着餐盘的江厌离。莲藕汤的香气徐徐飘来,钻进他的鼻翼,他神色微动,牵动了一下嘴角:
魏婴师姐。
江厌离阿羡,这是莲花坞重建之后第一批成熟的莲藕,快来尝尝。
江厌离端着餐盘走进屋里,魏婴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壶,跟了进去:
魏婴那我要全喝完,不给江澄留。
江厌离笑着给他盛了碗汤:
江厌离我在厨房给阿澄留了,这些都是你的。
魏婴接过,喝了两口,顿了顿,放下碗,江厌离一愣,问道:
江厌离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魏婴摇了摇头,神色歉疚:
魏婴没有,就是喝太多酒了,胃里不太舒服,喝不下了。
江厌离眉头皱得死紧,她把魏婴的头扭过来看着自己,语重心长地劝道:
江厌离阿羡,你这些日子喝酒越来越凶了,这样太伤身了。以后不要喝这么多了。
魏婴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江厌离听出他的敷衍,心中不禁又难受了几分,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
江厌离阿羡,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师姐说的,不要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来的。
江厌离我就只有你和阿澄两个亲人了,我希望你们好好的。
这话无疑也戳到了魏婴的痛处,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魏婴师姐,我没事。大战期间压力有些大而已。
江厌离神色瞬间落寞了下去,她不禁回想起魏婴十五六岁的模样。那时候他还是个每日眉飞色舞,连走路都没个正形的快乐少年。可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回到了原点,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江厌离阿羡,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骗不了我的。
魏婴顿了顿,站起身面向庭院,屋外花叶浊水,泾渭分明。
魏婴我只是迷茫。
魏婴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我越看不清孰黑孰白,孰善孰恶。
江厌离一愣,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而魏婴显然也没打算从她这得到答案,他望着塘中花叶,轻轻道:
魏婴希微其实蛮喜欢说教的。我这人一身反骨,让我往东我偏往西,很少听进别人的说教。
魏婴但我就觉得她说得对。什么都对。
魏婴转头望向走到身边的江厌离:
魏婴所以师姐,你不用回答我。
魏婴希微是世上唯一一个能给我我会信服的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