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我点的蜡烛也灭了一趟又一趟,我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忽然低头笑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马嘉祺爽约的第几次了。
其实我早就对他的这种行为免疫了,我一次又一次满怀欣喜的准备,又一次次地被他的冷漠打得很彻底。
我苦笑,象征性地继续点上蜡烛,再拿起手机拍了桌上精致但早已没有热气的饭菜,鼓起勇气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今天是和马先生结婚的第三年,爱你。@马嘉祺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会收到什么样的评论,这几年来我一直都被说是马嘉祺偶像失格的源头,也是我,让马嘉祺在事业巅峰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公布了我和他的婚讯。
我只记得有个粉丝把她的微博名改成了“马嘉祺什么时候能离婚”并且每天我都能收到她的私信,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马嘉祺独自美丽。
外界看来,马嘉祺真的很爱我,愿意在上升期的时候将恋情和婚讯一起公布,那时候微博几乎是瘫痪的,马嘉祺结婚的词条一直久久下不去。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马嘉祺爱着的另有其人。
这些年,马嘉祺和我同床的次数我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到后面他工作回来直接睡在楼下宋亚轩的房间里,与其说宋亚轩是我们夫妻俩合租的室友,不如说我才是这幢别墅里最多余的那个人。
是的,他爱的不是别人,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和所谓的白月光斗智斗勇,我斗不过的只有那个人,就是宋亚轩。
那年他和宋亚轩在江边的长椅上接吻拥抱,被人撞见,公司要求他们分手并分开发展,马嘉祺说,分手可以,但可不可以不解散团。
他们是一个团的队友,这些年团的发展越来越好,不管是集体,还是他们个人,都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可偏偏马嘉祺踩了一颗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大雷。
公司权衡利弊后,给了马嘉祺一个方案,一是他马上以恋情转移视线,二是让宋亚轩退团。
马嘉祺选择了前者。
但公司继续给了第一个方案的最佳版本,就是让他直接和女生结婚,彻彻底底堵上外界的嘴。
为什么是我呢,因为我是马嘉祺高中时代的同桌,他们为我和马嘉祺编了一个很美的故事,让马嘉祺变成深情专一的男主角,而我就是那个被马嘉祺深深喜欢着的女主角。
事实上,是我单方面暗恋了马嘉祺很多年,而我和马嘉祺说过的话不超过三根手指头。
马嘉祺和我就只有两个字:不熟。
但他为了不让宋亚轩退团受影响,毫不犹豫地拉着我拍了一张合照,并公布了恋情和婚讯,而他也执行力非常强地为我戴上了结婚戒指。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属于宋亚轩的。
其实我和宋亚轩都是这场感情里的受害者,只不过他比我好一点,他爱的人也一样爱他,而我只能看着我旁边空着的位置,独自坐在窗边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我还要在外界对他的感情生活和性取向不断质疑误解的时候,站出来替他挡下所有的流言蜚语。
马嘉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回来一定是先去宋亚轩的房间,看看他在不在,然后再象征性地回到我和他的房间,和我寒暄几句就走。
但这次我没有让他离开房间,我挡在房门前,还没开口我的泪水已经爬满了脸,我告诉他,马嘉祺,你永远都欠我的。
马嘉祺低着头,像是认命一般,怔怔地看着地板,对,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吧。
我把结婚戒指用力从无名指上扯下来,扔到了马嘉祺脸上,戒指砸向他的脸,我猜应该不疼吧,不然他怎么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马嘉祺,从我认识你,知道你,你就是大明星,你有父母,有粉丝,有大众需要交代,所以我陪你演了这出戏,甚至我也做好了堵上我这辈子的准备。我抹着泪,泪水淹没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马嘉祺的表情。
他走过来想帮我擦掉眼泪,我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马嘉祺,三年了,你哪怕陪我吃顿饭呢。
我拉着他到楼下的厨房,指着垃圾桶里依旧完好的饭菜,马嘉祺,你看到了吧,这三年,我不知道精心准备了多少顿我们的烛光晚餐,再不厌其烦地倒掉,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吃,但我还是得做,因为还有很多人在等着看戏。
我能陪你演三年,六年,甚至十年,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们甚至连孩子都没有,因为我们也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不是吗。我放开了马嘉祺的手,浑身只感觉力气都被抽空了。
那天晚上,依旧是我一个人睡在床上,马嘉祺一个人睡在了楼下。
从那之后,我就像认命一般,我开始与宋亚轩特别亲近,我把马嘉祺的行程告诉他,在他们房里温存的时候,出门做我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我离不开马嘉祺,因为我爱他,所以我选择成全他们,继续扮演着名存实亡的马太太的角色。
马嘉祺那之后也不来我房间里看我了,仿佛他的家就只有楼下那个小小的房间,我跟他陌生得就像房东和房客。
直到那一天他敲开了我的房门,没等我开口他便吻上了我的嘴唇,我想挣脱,但他的手死死扣住我的后脑勺让我动弹不得。
到后面他粗鲁地把我扔到床上,不由分说就开始动手脱我身上的衣服,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也许是我哭得太大声,也许是我哭得太撕心裂肺,他扯过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转过身去。
他闷闷地说,对不起,公司叫我们尽量在今年内有孩子,不然我们结婚的传言越传越离谱,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我狼狈地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只有我知道,他努力把我当成宋亚轩,努力地想要和我有个孩子。
我们都不再提这件事,他依旧是和宋亚轩在一个房间里,而我一个人在楼上的房间里。
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开车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和马嘉祺结婚的这几年,我早已习惯被长枪大炮裹挟着的生活。
但这次不一样,面包车上下来了一群人,他们搬着另外一辆刚开过来车上的拍摄道具,顺便抱下来大大小小几个话筒。
公司给我和马嘉祺安排的采访,我忘了,马嘉祺也忘了。
我把车开回别墅里,推开门就看到马嘉祺和宋亚轩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帘紧闭,我不用问都知道他们接下去要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马嘉祺,今天有采访要来家里,我忘了提前告诉你,可以请你们先不要坐在一起吗。
宋亚轩看起来比马嘉祺还要着急,他想跑到楼上的房间躲起来,马嘉祺却一把拉住他,不让宋亚轩上楼。
没等我和马嘉祺反应过来,宋亚轩已经打开窗户跳到了外面的河里。
我还记得三年前马嘉祺带我来到这幢别墅的时候,特地带我到别墅后面的河边散步,他说这里只有别墅前面可以进来,后面只有住的人可以走到这个河边。
河不深,夏天的时候我最喜欢一个人沿着河慢慢散步。
但是马嘉祺也说,河通往外面的护城河,如果不小心还是会被水冲走,那时候我还不信,但我再去窗边看的时候,已经没有宋亚轩的人影。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似乎有点看好戏的意味,我看着马嘉祺迅速转换情绪,面带微笑地打开了门。
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那群人自觉无趣地离开了我和马嘉祺的家,中途有个工作人员玩味地看了宋亚轩的房间一眼,马嘉祺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那就是给客人住的,没什么稀奇。
说实在的,马嘉祺在表演这件事上,属于是无师自通。
采访时他看向我的目光就像是面对一位他深爱多年的爱人,满眼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如果那一瞬间他也是有爱我的成分在,我想我也不会在这段婚姻里充满遗憾。
结束后我想去找宋亚轩的时候,马嘉祺只是淡淡地说,不用找了,他不会回来的。
明明已经担心得要死,明明已经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但是马嘉祺还是云淡风轻地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电话那头说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马嘉祺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跑出门了。
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我跟救援人员看到下游浮着宋亚轩的外套,宋亚轩就在岸上抱着胳膊摆弄着手上的石头。
我走到他面前,他看了看我,眼睛不知道是被冷水泡的还是哭的,我头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变得通红。
马嘉祺没来,我蹲下来为他披上外套,他就像是被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躺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只能把外套往宋亚轩身上紧了紧,轻轻拍着他,不停地告诉他,没关系的,他不是不来,他是来不了。
宋亚轩因为呛了水,又因为哭得太厉害,送到医院的时候早就昏睡过去。
宋亚轩落水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尽管公司对外公布是宋亚轩游泳健身的时候方法不当呛水,但宋亚轩跳河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马嘉祺连着几天没有合眼,公司把他所有工作都停了,他的烟抽得一天比一天凶,不知道他是因为外面的传闻而郁闷,还是因为没法去看宋亚轩而难过。
我想大概是后者吧。
公司为我准备了个记者会,让我对外界解释送宋亚轩就医只是因为碰巧遇见,并让外界不要再胡乱猜测和马嘉祺之间的关系。
记者会上,相机的灯闪得我睁不开眼,我垂眼看着手上的纸,看着上面写的内容,我默默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旁边。
我起身,先是弯腰鞠了个躬,再然后我缓缓开口,我和马嘉祺因为感情不合,决定今日起结束我们的婚姻关系。
与此同时我也算好了同城快递把离婚协议书寄到马嘉祺手上的时间,大概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能看到这张离婚协议书。
我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想象着马嘉祺和宋亚轩坐在这里的心情,我想他们大概也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约定好了一定要在一起,一起度过这世俗给的难题。
我想马嘉祺一定是还笃定我会回去,只是淡淡地给我发了条信息,叫我别闹,赶紧回家。
但他再过会儿就会发现,我早就把行李收拾好出门了,这些天,我每天都会转移一些东西出门,为的就是能早点脱身,离开马嘉祺。
我已经累了,再爱我也没办法把我自己留在那里,我已经耗不下去了。
接到刘耀文电话的时候,我在江边已经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米姐,你今天真厉害。
我笑了笑,找不出什么措辞可以回答他。
他又接着说,你在哪呢,我去接你,我们今晚就喝个烂醉吧。
不知道和刘耀文喝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练的酒量,我趴在桌上起都起不来,他却还可以趴在我耳边唱歌给我听。
大概是今晚的酒太过浓烈,太过上头,刘耀文把我放到酒店的床上就想走。
恍惚间,我像是看到了马嘉祺的身影。
我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不要走好不好。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被头顶炸裂的剧痛痛醒,向下看的时候才发现刘耀文的手正搭在我的身上。
我想轻轻地下床穿衣服走人,刘耀文把手臂收得更紧了,说着不要走,好不好。
说完他自己笑了,我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他砸去。
刘耀文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我问他,我们之间这样算什么关系。
看他沉默不语我还补了一句,没事,你不用对我负责。
刘耀文低着头突然笑了,他看着我,你说,马哥知道我睡了他的老婆,会不会气得跳脚啊。
我无奈地穿上了衣服,刘耀文,你很幼稚。
末了我补了一句,那要看他以为你是睡了我,还是睡了宋亚轩。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这些年,刘耀文传出的绯闻不在少数,他几乎都是在一个时间段内和不同的女生交往。
刚和他们几个认识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马嘉祺,刘耀文到底谈过几个女朋友,马嘉祺只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傻,他跟我一样,跟张真源搞上了,只不过他男女通吃。
回到家里,我整个人泡在浴缸里,到最后我拼命搓着身体,直到我身上的皮肤都被我搓得通红,我埋头哭了起来。
马嘉祺,如果昨晚只是个梦,那该多好,又或者昨晚来的是你,该多好。
刘耀文抱着我的时候,我的眼前浮现着的却是马嘉祺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仿佛听到了马嘉祺在我耳边说,乖乖,我爱你。
此刻我只觉得我自己好脏。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马嘉祺穿着高中的校服,我坐在旁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想着他会怎么样向他的新娘求婚。
他应该会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缓缓向她走去,对她说,你好,太太。
梦醒了,我哭着睁开眼,我看不清那个女生的脸,我此时多么希望我能看清那张脸,看清那到底是不是我。
我决定动身前往加拿大,离开这里,这里对于我来说充满着伤心和无助。
出发去机场前,我站在江边给马嘉祺打了一通电话,他的声音很平静,还是和以前一样,听不出任何一丝感情。
我说,马嘉祺,我要出国了,这些年和你在一起,不是亲人也像亲人一样,虽然你从来也没爱过我,也根本不可能爱我,但是我爱你。
他顿了一下,闷闷地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好了,就这样,再见,马嘉祺。我挂了电话,把手机卡拔了出来,用力地丢到了水里。
他当然不知道,高中的三年,我是怎么喜欢他,怎么因为他和我说了一句话就高兴得快要发狂。
他当然不知道,多年后我们在公司里重逢的时候,我有多么高兴,尽管我知道我嫁给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依旧有为他纵身一跃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