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不知不觉中已经布满了阴云,完美契合此刻莲花坞内众人的心境。不过夺天地造化的杀阵启动之时自然会有异像的。孟瑶看了一眼这糟心的天气,又隔着重重雨幕看了一眼鸡飞狗跳的正殿,意味深长。
人事匆匆几十载,轮回百转,世间人与事的转换,当真要叫人叹一句无常。
曾几何时,当他和阿娘在云梦辛苦讨生活的时候,谁又能想到,二十年光阴轮转,当初像仙境一样高不可攀的莲花坞今时今日竟然有毁家灭门之祸呢?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能想到,低贱如他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这局棋里最大的变数呢?
“阿景,我们也该走了。”
撑起一把伞,即使知道云景安今时今日的灵体状态淋不到雨,孟瑶还是将大半个伞身都偏到了她一边。
“想要在温若寒眼皮子底下偷走江氏一家人,还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呢。不过成美,越难的事越能显出你的本事不是吗?要是让天下名门世家之人发现有朝一日救了江枫眠夫妇的是他们最瞧不起的小混混,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说了不许叫我这个名字,小矮子,你想死么?”
薛洋咬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拔下来的芦苇管津津有味的说着。他并没有打伞,也没有躲雨,反而十分享受大雨浇透他身上每一处器官的感觉。他看着孟瑶空出大半个伞身的造型,光明正大的冲着孟瑶翻了个白眼。
“又是这种造型,我说小矮子,你就不能注意点么?臭丫头又淋不到雨,你做这副样子感动给谁看?不知道温家内部说你是疯子的人越来越多了吗?还是说你不想认你那个杀千刀的爹了。”
“成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阿景都没有异议,成美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吧。吩咐你的事做好了没有?阿景熬了两个晚上才改的阵图,你确定要辜负吗?”
孟瑶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有外人在,他的脸上挂起了标志性的笑意,全然不是和云景安在时放松的样子。果然薛洋一张脸瞬间臭了十倍不止,一口呸掉了嘴里的芦苇管,骂道。
“就会支使老子干活,要不是看在这票干完能在天下人面前狠狠打温老狗那个老东西的脸,鬼才懒得理你。”
薛洋在怀里掏了半天,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咒,骂骂咧咧的掐了个决拍在地上。殷红的光亮瞬间就消失在了大地之中。他朝孟瑶比划了一下降灾,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
孟瑶看着蹦蹦跳跳踩水坑玩的云景安,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不去见见江姑娘吗?你失踪的时候她一直很担心你,到处托人打听你的情况。”
瓶子里装的自然是龟息丸,孟瑶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君子。救命之恩这么大的恩情他自然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选择云景安去见江厌离,就是为了让江家欠她这个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景安的身份问题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为了那迟早会到来的一天,他必须尽可能的为阿景多谋划一些。
她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没有归处。恰好,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