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谭玹霖再怎么无可奈何,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你们沐家?蓝小姐不是姓蓝吗?”。“这出门在外总得有个化名啊,不然遇到哪个丧心病狂的混蛋把我给绑了,同沐家勒索钱财怎么办?谭少帅,我这个主意不错吧?”胭脂言笑晏晏地向谭玹霖说道。
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兵变,谭玹霖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然也听出胭脂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讽刺他今天下午无端地把她给绑了吗,心想女人果真都是小心眼的,就是记仇。不过到底是他理亏,便也放缓了声音,“那沐小姐想要如何呢?”。
“你跟督军府之间的较量呢,我不掺和,但是,我要保两个人”。
“哦,愿闻其详”,谭玹霖颇有兴致地问道。
“一位是我父亲”。
“意料之中”。
两人颇有一种正在讨论你今天吃了什么之感,一脸的风轻云淡。
“另一位便是你身旁的徐少帅”。胭脂一脸平静地投下了一个大炸弹。此言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谭玹霖看着徐光耀脸上的动容,看着宾客们难以掩饰的诧异与羡慕,还有徐伯钧如释重负的微笑,不由得嗤笑道:“早听闻徐沐两家有着十几年相互扶持的情分,今日便是督军府向沐家提亲的日子,没曾想这沐小姐对自己的未婚夫竟是如此的情谊深重啊”。
沐婉婷听到此言都气炸了,若不是崔连凤死命地拦着,只怕她都要上前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破口大骂了。
“谭少帅说笑了,十年了,再怎么情意深重的感情也终会归于平淡,我十岁就出了国,期间从未回来过,父女情分都尚且淡薄得可怜,若无缘由,又怎会动用底牌,为那虚无缥缈的徐沐两家的情分,去维护一个十年未见的故人呢。”
听到这里,沐致远的心中五味杂陈,当年到底是因为他,婉卿才离乡多年。
“那沐小姐此番作为是为那般啊”,谭玹霖客气地问道。
“说来我今日这般行事,还跟谭少帅有关呢”。
谭玹霖听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胡扯到自己身上,气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跟我有关了”。
“谭少帅,你我今日是坐同一艘船来的上海,我无意中撞破了你杀人,你怕走漏风声,便把我绑到了远东饭店,若非运气好碰上了徐少帅,恐怕我现在还孤零零地被你拷在酒店里头吧。中国是一个讲究人情的社会,这钱债易偿,情债难消,我呢又一向不愿意欠着别人,自然就得想办法还上徐少帅的人情,他助我顺利脱身,我保他性命无忧,从此两两向抵,互不相欠”。
听着胭脂三言两语地就把事情交代清楚,又消了之前因自己所言给督军府带来的猜疑,谭玹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今早那个娇俏单纯小白兔的样子,只怕也是装出来迷惑自己的,不由笑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胭脂平静地回道。
“胭脂小姐,虽然你是为了报恩,但我又凭什么答应你呢?如今铁路、水路、还有公路,都有我的人马驻守,我若是把上海把革命军敞开,就算你带来了美国人的宪兵队,那也抵不过革命军成千上万的军队啊,你与其在这跟我瞎扯,还不如好好地劝劝徐督军,让他把上海让给我,我帮他管着”,谭玹霖意有所指的说道。
“谭少帅,您呢的确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若没了脚,又谈什么穿不穿鞋呢。我沐婉卿15岁创下了华美商行,靠着在美国经营的人脉把商会开遍了大江南北,广州、厦门、福建等地都有华美商会的分行,这些地方都被革命军给占领了,可你看,我商行照开,生意照做,这全中国谁人不知,华美商会的会长是一个没有党见,一心做生意的美籍华人呢?就算革命军占领了上海,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啊”。
自此,众人也才知晓,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是华美商会真正的主人,在场的不乏是上海工商界的各位大佬,在遭到各国资本的打击之时,华美商会没少出钱出技术,挽救了不少濒临破产的民族企业,受过恩惠的老板不计其数,只是这位神秘的幕后老板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这让一直猜测其真实身份是一名爱国老者的各位老板惊奇不已,纷纷以一种“你怎么藏得这么严实”的表情看向沐致远。殊不知,沐致远也被这个消息给震得七荤八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