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学我上过两个，一个是小史同学村的，另外一个是更远一点的塔村的。

　　在小史同学村的小学上到二年级，升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人太少了，就和塔村小学合并了。

　　可能是因为塔村小学是个三层小楼，小史同学村的是几排民房。我觉得小史同学村的小学也挺大，旁边还有个蛋鸡养殖场，夏天的时候味儿挺刺激人。

　　一年级的时候，六一儿童节排练走模特。一年级的老师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白白净净，短头发，笑起来脸上还有小酒窝。她带我们走模特。

　　我就很好奇一件事，当时。从幼儿园的时候就好奇。

　　幼儿园的时候好多同学都会流鼻血，流鼻血就可以回家不上学。我奇怪为啥我不流鼻血呢？

　　于是在周末紧张排练走模特的时候，我就开始抠鼻子，抠呀抠，终于抠的鼻子流鼻血了，老师说你回家吧，先不用排练了。

　　在那个安静的周末的下午，我走在空无一人的隔壁村的小土路上，阳光，虫鸣，睡午觉的狗，很平和。

　　二年级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一位老头，和我大舅是同学的老头。我写字不好看，他经常跟我说：“你大舅写了一手好字，看看你写的，跟脚丫子夹了个棍捅出来的一样。”

　　二年级的冬天，教室里生着炉子，我和同桌宝宝同学比赛谁写字卡写得快。字卡就是一张一张的像作业本那么大的卡片，一张卡片一个新字，加上字的笔画，组词，造句。

　　比赛谁写得快，自然写得就不会多好看。

　　班主任老师就搬个马扎，坐在炉子前，脱下鞋子烤火，露出了破洞漏脚趾头的袜子。

　　有一次，有人去学校宣传拍照片，有各种道具服装可以穿，我想拍，就回家跟我妈磨叽，好像拍一次五块钱，我妈同意了。

　　我记得全校好像也没几个人拍。我选了一个香妃的衣服，还戴的头饰，拿的扇子。有一个比我年级高的女生，拍在我后面拍，她拍的学士服，我瞬间觉得好羞耻，人家拍学士服感觉很有上进心，想好好学习。我吧，长得不好看，还臭美。

　　在小史同学村上小学挺快乐的。

　　冬天的时候学校生炉子，每个同学都要准备一袋子引火草，可以是木头，也可以是苞米骨。苞米骨就是脱完粒的玉米棒子，我们这儿土话叫苞米骨。

　　那时候我有一个小竹马，小郭子。上幼儿园以前就认识了，一直一个班，直到上高中，我考上了他没考上。以后就很少联系了。

　　当时我俩互相帮助，今天一起抬他的苞米骨去上学，明天一起抬我的苞米骨上学。上学路上就模仿洛桑学艺的片段。

　　洛桑应该是八零后九零初的小伙伴都知道的一个人，很有才，也很可惜。

　　忘了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有一次下午和小竹马一块上学。小学一二年级中午回家吃饭，学校不管饭，吃完午饭午休完两点之前到学校就行。

　　路上遇到我们村的彪子（好像每个村都有一两个智力有缺陷的人）老二。

　　老二在上学路上的水渠里抓了一只青蛙，点火烤着吃了，我们看见的时候就剩了一小堆骨头，他还放在嘴里嘬着。

　　我小时候很怕老二，拉着他跑了。

　　路上又遇到了同学，小竹马就跟别的同学说我在水渠里抓青蛙烤着吃。我很愤怒，追着打他，虽然小竹马长得不高，但是不妨碍他跑得快呀，我追不上他，当时气死我了。哼，塑料小竹马。

　　上塔村小学以后，每天的午饭都是在和学校有关系的一对叔叔阿姨开的小饭店吃的，那时候的伙食费大约一天一块钱。五毛钱一个馒头，一毛钱一根辣条，买两根就能吃一顿饱饭。剩三毛钱可以放学买三根辣条路上吃。也有包子和稀饭，五毛钱一个包子，两毛钱一碗稀饭。

　　有时候午饭一个包子，另外的五毛钱可以买一瓶汽水。不正经打开盖子喝，而是在瓶子底咬一个小洞，慢慢吸着喝。水流太小吸着费劲，就从中间开始拧瓶子，挤压瓶身增加压力。

　　那时候经常在午休时间靠在一楼大厅的柱子上一遍挤瓶子喝汽水一遍看别的年级的小男生丢沙包。一个小男生的裤裆破了，引起一阵哄笑。另一个小男生岔开腿，揪起裤裆的布，跟别人分享他的裤裆破了他妈妈给他补的针脚特别好。我瞅了一眼，嗯是挺好。反正我妈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

　　三年级的时候体育老师选运动员。

　　一开始他选了我们村的小文文，短跑运动员。我在旁边来了一句：“我感冒了，要不然我也能跑的很快。”（现在想想我那时候挺虎，胜负心还挺强，唉。）体育老师听见了，他说：“你再跑一圈试试。”我就给他来了一圈。结果他就选我了。不知道小文文同学有什么感想。

　　从此，我就开始了苦逼的体育生生涯。大课间别人解散了，我跟着体育生们200米的圈继续跑十几圈，心里叫苦不迭。周六周日别的小伙伴享受双休的时候，我要去学校加练。好在，那时候五年级有个小哥哥长得很帅，很阳光，他也是体育生，每次跑圈他都在最前面领跑。能经常看见他也算有点安慰。

　　我上四年级的时候他要升初中，快放暑假的时候他考完试还去学校玩来，我还羡慕他的妹妹有那么好看的哥哥。可惜的是，暑假过后再开学，就听说他暑假去水库里玩水，淹死了。

　　四年级的一个英语课，我们漂亮微胖又丰满的英语老师穿了一件橘黄色的短袖，卷卷的披肩长发，很好看。那天不知道为啥校长也在我们班，我们背单词，校长和英语老师站在窗边说话。

　　他们相谈甚欢，我看见了校长用手去碰英语老师的肚子。那时候校长大约四十多岁，英语老师三十多岁。在校长多次碰了英语老师的肚子以后，英语老师笑的就有点尴尬了。

　　在我幼小的心里，校长是一个品行不端正的人。那时候有思想品德课，校长给我的评价是我品行不正。我怀疑了好久，他是从哪看出来我品行不正的？我一直感觉我挺好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