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轻微脑震荡、高烧，得住院。不用担心，养几天就好了。”
在宿舍里改完作业刚准备睡觉就被一通电话喊过来的七班班主听了点头应下。
回头，看见班里刚转过来的学生失了魂似地呆坐在病床边上。
他可被吓坏了吧，才来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
他轻步走过去，压低声音开口安慰道：“不是你的责任，你别放心上，医生说他没大碍，好好休息就好了。”
见谢染脸色看起来好些了，他看看时钟。
“你去隔壁空床上睡会儿吧，等天亮了老师再送你回去。程彦这边我会联系他家里人过来的。”
“老师你过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呢。我拖张靠椅过来就好。”
老师感动，多懂事的孩子呀。
“那我先睡两个钟，一会起来了就联系程彦家人。然后你再来睡。”
“好。”
程彦一觉睡醒，入眼的是眼眶红通通的妈妈，她头发随意扎在一侧，面容憔悴。他怔住，怎么回事？妈妈还在。还是梦？
“阿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早起来便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挂了老师电话后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守到现在孩子才睁眼。
“妈?”开口，声音嘶哑、喉咙干痛。
“诶，妈妈在，等等。”程妈妈赶紧从背包翻出一个保温杯，“喝点热水。”
程彦喝了口水，才觉得喉咙缓了一下。
“你这孩子，发了高烧怎么也不联系一下家里?妈妈还不至于这点看医生的钱都出不起！”
程彦攥紧被单，低头，高烧？住院？这好像是他高一开学初的事了吧。我不是应该死了吗？车祸。妈妈也死了啊，猝死。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有重生这种事情吧。他想起爱看小说的同桌总和她朋友叨叨的小说剧情。
他轻声回道：“我以为睡一觉捂捂汗就好了。”
程妈妈泪珠在眼泪里打转。
程彦抬头看见，有点慌：“妈妈！”
没来得及安慰，程妈妈突然转身抹了泪，强打起笑脸：“没事。”
突然有人敲了门，虽然门是开着的。
抬头看过去的程彦全身麻住手脚僵直血液倒流，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程妈妈也看过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生。剑眉星目，阳光高大。他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向她打招呼：“阿姨好，我是程彦的室友，叫谢染。”
一句话如同惊雷在程彦发涩的世界里炸开，谢、谢染，是活生生的谢染，他内心颤抖，是我没死还在做梦？还是真的重生了？
“诶，你好。”程妈妈开口回道，她的声音带有山间流水一般的温柔。
“这是给你们打的粥，周老师托我跟你们说声抱歉，他还有课，先回学校了。”
“没事没事，麻烦你了。多少钱，阿姨还你。”
“没事的阿姨，不值多少钱。你们先吃吧。我就”，看了看，程彦好像没什么大碍“先，回学校了。”
“哦，好，那不耽误你了，你快回去上课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这是我电话号码，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
“这，好，谢谢你了小同学。”
“不用客气，我先走了。”
“诶，注意安全。”
“好，拜拜。”
“拜拜。”
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人。
程妈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敢提起昨晚儿子跳楼的事，更不敢问起原由。
背包里的手机在此时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拿起来一看，是她们主管，打电话过来骂人的。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她还没来得及跟主管请假，现在还被扣钱了。
她拿着挂断电话的手机，面上有些为难。
“我没事，您先去忙吧。”
“这……”
“那是意外，不是想不开。别担心，这里还有护士姐姐们照顾着。”
程妈妈倒是想不到他自己主动提起了。想了想，儿子虽然性格内向了点，可也没有表现过对生命失去信心的样子，况且，他是从三楼下去的。应该，真的只是意外吧。还好楼下有暑假翻修宿舍时用剩的还没处理的建筑沙堆。
“那，好。妈妈先走了。下班了就马上过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叫医生。”
程彦点头应好。
看着妈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苍白瘦弱。血管在那惨白的皮肤里清晰可见。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手背上凸显出来的血管，周围很静，呼吸声在这种环境中存在感也强了不少。他在胳膊上稍一用力，人激灵了一下。很疼，不是梦，所以，真的重生了？
脑子一片空白。
楼下，坐在大厅角落发呆的谢染看着来往的人群。突然看见程妈妈在人群中匆匆而过的身影。
他抬头看向楼上。犹豫了一下，搭了电梯上去。
“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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