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疑虑

等绣珠晓得发生了什么，白清嘉已住到了她的院子里。

没错，陈夫人懒得应付白清嘉这个不好相与的小辈，便很不仗义的把她塞到了绣珠这里，安置在了厢房，还美名其曰让表姐妹好好相处，互相照顾。

“你说说，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你可得多照看着她点儿。” 陈夫人一脸唏嘘，看着丫鬟婆子给白清嘉铺好了床，转头出来对着绣珠说道。

那确实，这姑娘的遭遇确实叫人同情，但也不得不说一句她自个也是有欠考量，不知怎么的就独身来了泉州府。自然，这也是碰上了陈府家务事不断，而当家主母陈夫人不太着调，否则怎么说来也早就该派人帮忙去给街坊四邻拜拜码头，互相也好照拂一二。

事已至此，绣珠也不好说什么，也带人去看了白清嘉是否洗漱收拾妥当，送了点自己的衣裳鞋袜给她。白姑娘两个眼睛肿得像桃儿一样，神情别扭的收下了，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倒是她的姨娘替她道了谢。

这位姨娘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尖下巴白皮肤，看着很是柔弱，虽然打扮素净却还有些楚楚风韵，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温婉美人。

绣珠一向心疼柔弱的美人，这下又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她衣衫单薄，回头又另给这白家姨娘另送了两套陈夫人的旧衣裙和一件出毛领的披风。

他们是真心相助，但白清嘉心底里却并不领情。

“拿走拿走！” 等陈家人一走，白清嘉登时就弹了起来，一把夺过东西扔在地上，神情十分凶狠：“不要她的东西，看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当是施舍我吗？真是气死人了，真是气死人了。”

白家姨娘默默的看着素日最骄傲要强的女儿，想到两人此时的处境，一时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终只能幽幽叹息：“都是姨娘连累了你，你，你不应该陪着我跑出白家来，否则今日也不至于此。。。。”

白清嘉双目赤红，又想起经历的屈辱和痛苦，狠狠的一掌拍在床板上：“不，这不是姨娘的错，我们都是被逼到这一步的，错就错在那些人欺人太甚了。姨娘且看着罢，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幸好，幸好还有大爷，等大爷事成了，娶我当了正妻，我定是要回去报仇雪恨的，让他们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看着白清嘉愤怒又狰狞的面容，白家姨娘心如刀割，却无可奈何，深恨自己没本事又遇人不淑，只能抱着女儿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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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祈安禁足之后，周易那头也算是经历了一翻变故。

小银楼生意冷清了不说，店里还总有几个陈老爷派来的管事，冷着脸，端着架子，时不时就拉人去盘问几句，有问生意的，有问家里都有什么人的，也有问看没看到陈祈安平日做了什么什么的，搞得气氛很是凝重，犹如乌云绕顶，久久不去。

老掌柜因着自己年纪大了，快退下去了，对这些已全然不放在心上，不多说一句，也不多看一眼，只求平安熬过去。旁的人就苦了，成日里做事都是心惊胆颤的。

不过也并非只有坏事，诚如陈家那位二姑娘所说，他只需等着看着，暗中观察，就从店里人身上可看出些端倪了。

店里几个伙计近日人心浮动得很，闲时总有人偷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人想凑到他或是老掌柜身边，旁敲侧击的想打听些东西。

其中则以一个叫李和的年轻伙计最为积极，谁说话他都想凑过来听两耳朵，做事也总心不在焉，有时候还能看着外头发呆，被叫醒的时候一脸慌张。

周易很快就对他起了疑心，便开始想法子，准备不动声色的去接近他。

他手腕还算是有的，很快就造了一个局，在老掌柜面前进言，说近日看城里女眷多爱戴珍珠了，不如也多做些镶珠的首饰。老掌柜知道他可能会是内定的大管事之一，没有不允了的道理，当下就叫当值的李和去清点库房里的珍珠存料。

当然了，周易先前就先拿走了一小匣，数目肯定对不上，老掌柜一听生气了，对着李和就发了火，周易再顺水推舟站出来，说是再去点了一遍，此时再把珠子拿出，解了李和的围。

虽然简单但却有效，这一下李和对他就亲近了几分，对着他毫无防备，两人一起说了不少上头的坏话，更是拉近了关系。

“怎么这么多日了，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管事还在这里，闹得人不得安宁。”

第二日周易还是安排自己和李和一起收拾库房，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李和却是一无所知，一边掸着锦盒上的灰，一边和他抱怨。

“小银楼被骗可不是小事，且还牵扯着东家大少爷，没查出点东西怕是不会罢休啊。” 周易看似不经意的回他，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若李和真是内鬼，听了应当很是害怕的。

“真的假的？” 果然李和一听就停下了手上的活，四下张望了下，偷偷走到周易近前，低声道：“不就是被外头人骗了几个首饰，能闹这么大？”

周易动作细微的稍稍往后退了一些，离他远了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那骗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骗咱们大少爷，旁的人也就罢了，无非是自认倒霉，可那是大少爷，府里的老爷夫人姑娘，哪一个能咽下这口气？”

“可之前茶庄，不也没甚么大事？” 李和一听，愈发慌张，连忙追问着。

“你不懂，这种事啊，可一不可二，第一次可能还算是大少爷不查，可第二次呢？咱们东家老爷可精明着呢。”

周易见李和听后神情恍惚，又给他加了些猛料：“而且我听府里熟人说，老爷说了，这是有人和骗子内外勾结，是有内鬼的，一旦抓出来，直接送官。”

“送官你是知道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一顿杀威棒，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啊。总之啊，就是因为如此，店里才这么多人看着，现下查了这么久，约莫也是查到什么了吧。”

周易说着话，还不忘观察李和的表现，只见他已是面色煞白，牙关紧咬，心中顿时就有了七八分成算，也不再多说，只微微摇摇头，独自去了。

留下个惊慌失措的李和站在原地发抖，只是不知他那心里，又是打了什么主意的。

不过很快，也就都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