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rsty问过很多次周春生为什么。
其实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喜欢他,自己又鬼迷心窍看上了哪部分,又是为什么逃避。
如果是前几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周春生是很讨厌消费自己的苦难的,她讨厌变成人群之中的焦点,讨厌名为关心的束缚。
讨厌特殊对待,讨厌怜悯,讨厌自己不一样。她宁愿自己普通平凡。
平凡到隐姓埋名就行。
慢慢过完这短暂的一辈子,可能三十几岁就死了,也可能不到三十岁。到那时,她可以随便找个冬天埋葬。
没有人关心她最好,她甚至不需要坟冢,被遗忘是最好的坟冢。
而许嵩恰恰好好这个时候来了,出现在了她的世界。谈不上救赎,周春生不需要被救赎。她需要被放逐。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表现力,一种可以称之为横冲直撞的张力——桀骜。
是周春生羡慕的自由。
许嵩恰好出现了,恰好这种自由独立性被周春生撞见了,又恰好这个男人以这种态度对待了她。
他没有怜悯,他甚至没提过一句。所有人都在疼惜周春生的病情,让她好好活着,以这种杯水车薪的词汇。
只有他,只有许嵩。一点点地认可她,尊重她的张扬与坚韧。鼓励她以勇气面对生活,追逐自由。
所以周春生喜欢许嵩。
因为她在他那里,得到了世界上彻底的、无限的、最高的承认。
用看似胡言乱语的话告诉周春生——你是个独立的人,无人能抹杀你的独立性,除非你像世俗妥协。
但周春生也会怕。
怕许嵩看到真正的自己,会觉得难以接受。
她深知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一段关系的生成就应该感恩。毕竟两个人因为一个词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哪种关系。
都像信号的发射与接收。
发射很容易,但是接收太难了——角度、方向、噪音、干扰,调频都有涉及。
哪一方有问题,就会偏离。
周春生当然也明白。两个人走在一起,互相尊重理解彼此都很有默契——这太弥足珍贵了。
所以她宁愿只停留在这不过两米的距离,不敢再向前踏及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铁板上,在心上刻上一个烙印。
每一次的见面、谈话,他们一起看过的景色,他们一起去过那么多的地方。
可周春生仍然对许嵩的过去不清不楚。
她有时候很难过,对许嵩的喜欢深藏于连光芒都抵达不了的角落。
——这份迷恋像雪一样握不住,飘渺却又确凿,短暂却又永恒。
但周春生又很庆幸,得益于朋友这一层厚重的壳,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许嵩身边。
——
合作舞台周春生和kirsty演唱的歌曲叫做《我性空山》。
本来选的就是叫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分数出来的时候意外的反响特别好。所有选手之中“叫好”又“叫座”。
很大程度上是很优秀的作品了。
舞台的灯光打的又白又亮。许嵩在昏暗的台下坐着,像在游泳圈里漂着、停止、失去思考,平静地呼吸。
他看着台上的周春生,少女脸上的阴影深深的,被照到的皮肤雪白。墙壁上映出晃动斑驳的灯影。
像一张陈旧的胶片。
许嵩自认为不是个以色阅人的人,声色之后便是犬马,皮囊这东西没有内核更亦经不起风霜,实在不值得一提。
但在触及到周春生的那一刻,他突觉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浮。
在此之前薛之谦问过许嵩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许嵩其实回答了,但薛之谦没听见。
周春生唱情歌最好听。
《我性空山》一曲毕,全场几乎都站了起来,薛之谦也站了起来。戴佩妮眼角有泪,忍住了没掉出来。
薛之谦“我觉得特别好,词真的是太戳我了。周春生,我可以给你打包票,你就是写词的天才。”
薛之谦“你真的太懂了太会了,太懂什么样的词能戳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词经得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