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3

迷雾散去的时候，我见到了水镜前的罗夏。

金发的皇帝盯着的水镜，水镜中呈现的画面——是我和叶暄。

这时，我还在故乡的家，叶暄来探望我，给我带来了他新做的西点。

他总是淡漠而克制，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在他身边，总能笑得很开心。

不对，为什么我会被罗夏盯着看？这属于侵犯隐私吧！

我顿时有点生气。

（司岚）陛下，你没必要每天晚上都来窥探水镜。 水镜中的目标你已经清楚，余下之事，请交给我和希琳。

（罗夏）司岚卿，你说过……我可以有私心的，对吧？

（罗夏）我想结婚了。我的意思是， 我看中了水镜里这个异世界的女孩。我想娶她。

（司岚）陛下，她与白银骑士关系匪浅，而且，她是我们降临法阵的祭品。

（罗夏）我就是想抢白银骑士的女孩。等希琳的献祭法阵启动后，我抓到这个女孩……我就要娶她做我的新娘。

（司岚）你在增加计划外的变数，祭品就应该关在笼子里。

（罗夏）如果我一定要任性呢？

此时的罗夏，已经不再有初登王座时的拘束，他懒洋洋地微笑着，用肆意的腔调反问。

（罗夏）我觉得我这个皇帝当得有点亏。大家都说王道不正，说我是弑君者，是个横征暴敛、骄奢淫逸的暴君，都在骂我。

（罗夏）但我没得到什么为所欲为的乐趣，很快还要死了。

（罗夏）我想得很透彻，反正剩下的时间不多，在月桂节前，我一定要放浪形骸一把。

（罗夏）如果司岚卿还想保持我们的盟约，就得帮我。

罗夏的言语强硬而直接，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司岚微微皱了皱眉头。

（司岚）你是在以盟约威胁我吗？ 就非那个女孩不可？

（罗夏）非她不可。

罗夏挑了挑眉。但就连我都看得明白，他轻佻的笑容里带着压迫性的力量。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就撕毁盟约。

（司岚）随你去。但我提醒你，一旦那个女孩对我的计划产生威胁，我会马上将她关回笼子里。

（罗夏）成交。

罗夏看着司岚沉着脸，转身离开。

当首席法师的身影消失后，他却收敛了笑容。

他依旧将目光投向水镜，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水镜中的叶揎和我。

我有些生气地伸手戳了戳，但无法触到对方。

——再次证明，这都是我无法改变的过去。我能够看见这些过往，但时空的规则不允许我改变它。

这时候，我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希琳我刚刚……偷听到了陛下和司岚冕下的谈话。

（罗夏）哦！

希琳我能问问陛下……陛下为什么想得到那个女孩呢？因为……嫉恨白银骑士吗？

金发的皇帝转过头，看向希琳。

（罗夏）你认为……我嫉恨白银骑士？在你看来，我就不可能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吗？

罗夏站在希琳面前，他身形高大，能把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但希琳并没有避开他刀锋般的目光。

希琳虽然希琳也没爱上过什么人，但以我的直觉……陛下对她，不是爱。

看到一向内向温婉的圣女，勇敢地与自己对峙，罗夏竟自嘲地笑了。

（罗夏）我讨厌看他们在一起。

（罗夏）没错，每次从水镜中看到白银骑士和那异世界女孩的相处，都让我心里很不愉快。

（罗夏）本来，这些无意义的场面，我不看就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离开之后，就会想，那个异世界的女孩……现在在干什么。

（罗夏）我不想去分辨什么是爱。但我是皇帝，我有皇帝的特权，所以，我要把那个异世界的女孩据为己有。

（罗夏）——连司岚都不能阻拦我。

罗夏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很沉，音调中有种巨大的压迫力。

希琳沉默着，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希琳那个异世界的女孩子什么也没有做错。她生活在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平和环境中，纯真又善良……

希琳希琳不能阻止陛下，但陛下既然要娶她，就请以对待妻子的温柔之心对待她，不要伤害她……

希琳毕竟，她和我一样，都注定为了陛下的帝国而牺牲。

希琳看着皇帝，眼神哀戚，但她并没有哭出声来。

她就这样沉默地伫立着，用澄净而柔和的目光恳求着罗夏。为了素未相识的我。

许久之后，罗夏长叹一声，挥手，让她退下。

（罗夏）只要那个女孩听话，我不会对她做太出格的事情。

说罢，罗夏似乎也没心情再研究水镜，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罗夏独自一人的时候，脸上多了些微的烦躁和彷徨。

（罗夏）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夏）明明从一开始，就做过决定，会一个人走到最后。

（罗夏）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罗夏）或许只是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回到这间大房子的时候，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