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功夫, “老鼠洞”里肉香四溢。
朱尼大姐头,来选熊肉串!
“大姐头”……这是什么称呼……
朱尼你是头儿的女朋友,一个人能搞定一头熊,不就是大姐头吗!咱们可都靠你罩着的!来来来,选熊肉串!
我转头看艾因,意思是——“你的手下你管不管?”艾因指了指安德森,意思是这人不归他。
这些黑斗篷大块头还真是无法无天!
朱尼嘿,大姐头,诺瓦烤的肉串,可是我们老鼠洞第一流!
朱尼指着一个烤肉的青年男人,这个男人用大铁签串着大块肉,在木炭上旋转。
我愣了一下,这个叫诺瓦的男人只有一只手……左手胳膊被完全切断了。
诺瓦胡椒和柠檬汁都要吗?如果吃得惯,还可以加点红酒醋。
朱尼嘿,大姐头如果没有忌口,就让诺瓦按他的习惯来!他老家是南边岛上的,特别会做烤串!
我点了点头,就看到那个独臂青年熟练地将各种调料撒上,然后把三根大肉串递给我。
诺瓦左边的给你,中间的给头儿,右边给安德森大叔。
看起来,诺瓦对艾因和安德森的口味都很清楚。
我接过肉串,向诺瓦和朱尼道了谢,拿回来给艾因。
向之涵诺瓦……以前也是整肃者卫队的吗?
艾因却没有直接回答我。他不经意地说起一桩别的事。
(艾因)整肃者卫队的标准装备是斧刃。
(艾因)选择斧刃这个武器……是因为它足够锋利。
艾因似有所指地说道,我心下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回头望着飘着香气的烤肉摊位,忽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艾因)我们的战斗力很强,在外面基本没什么敌手。唯一没法对付的……也是不可能对付的,是冰蝶。
(艾因)它们体积很小,但一旦被它们碰到肢体的话……不管是手臂还是手指,就会从接触的位置开始,全部冰雕化。
(艾因)必死无疑。
(艾因)除非……在蔓延之前及时斩断,下手足够快才能有救。
我扭头看了看艾因,又朝着诺瓦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猜得到,诺瓦失去的左臂换回了他的幸存和平安。
(艾因)我选了斧刃作为我们的武器。我骗罗夏说,这是为了显得更有震慑力,他就信了。
(艾因)但有时候,我想要的只是……用手里的武器做一些别的事情,—些……更难做到的事。
(艾因)如果只是要战胜敌人的话,其实还简单些……战斗的技巧和天生的战术敏锐就够。
我把手搭到艾因的手背上,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因为这样可以震慑住别人。
但只要触碰到他,就会觉察到他的身体也在微颤。
他也会害怕——只是从来没有人如此靠近过他,他就把自己藏得很好。
(艾因)但想要救下一个人的话,很难。
我轻轻握住了艾因的手。
我知道,救人比击败敌人更难。但艾因依旧尽自己所能,救下了一个又一个人。
艾因的眼睛,像是化雪的地面,很冷,可又有温柔在。他对我抱歉地摇摇头,像是在宽慰我。
(艾因)别说这些不开心的,先吃东西吧,你手里的肉串要凉了。
中午,到开饭时间了。
我和艾因、安德森坐一个桌子,桌上摆满了食物。
各个棚屋都会送些吃的过来……有诺瓦做的烤串、早上新鲜捕的鱼、新鲜浆果,还有大块的鹿肉排。
食物比皇宫粗糙得多,但艾因将肉排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和一个普通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笑了笑,也学着他一样大快朵颐起来。
又有三碗鸡汤被端过来。汤很浓,里面还有些碎蘑菇。
妇人昨天我家小子在野地里抓了只山鸡,煮点汤送过来。
妇人看了看我,会心一笑。
妇人这小姑娘真漂亮,头领你真有眼光。
妇人啥时候,头领你成了家,有了娃娃,咱们老鼠洞就有小头领了……
艾因无奈地笑。
(艾因)裴奈夫人,我……还早。
妇人也不早了,我结婚的时候,我男人也就你这年纪~这小姑娘真是生得好看,头领可不要让她被抢了……
朱尼的脑袋伸了过来。
朱尼大姐头才不会被抢走呢,她连熊都打得过!是吧,大姐头?
安德森终于有所作为,一拳砸在手下的脑袋上,朱尼捂着脑袋哇哇大叫。
朱尼哇,安德森大叔发火啦!大叔偏心,你刚刚认识大姐头一天,就帮她欺负我!
棚屋里很热闹。叫嚷的朱尼、笑着的裴奈夫人、低气压的安德森……还有,低着头的艾因。他的嘴角……从刚刚起就一直带着笑意。
在“老鼠洞”的艾因,嚼着粗糙的肉排,听着粗俗的俚语,但他脸上……有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知道,对艾因而言,比起皇宫,这里更有归属感……这里的人,虽然身上脏,但心里很干净。